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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毒發前的寂靜

2024-10-14 16:47:55 作者: 千枝攢萬葉
  越辭的腦子裡其實很亂。

  師父到底真的活著嗎?

  還有今天的刺殺,一定是余家下的手,這個梆號說不定是陷阱,目的就是為了引他去護城河邊,好痛下殺手!

  可是又不對勁!

  刺殺他的那些人只是尋常的打手,殺過人功夫卻不到家,就連手上拿著的武器也次等。

  區區幾個小嘍囉,都不夠他和青鋒砍瓜切菜!

  余海明想殺他,不該派出上次護城河邊出現的死士嗎?

  難不成,這次的刺殺並不是他的最終目的?

  那他的目的是什麼?

  越辭忍下心頭刀割的痛,艱難開口:「都別自亂陣腳,說不定,讓我們起內訌才是他的真實目的。」

  他再鎮定,嘶啞的,微微顫抖的音色還是訴說了他的慌亂。

  青鋒身形一頓,一拍腦袋道:「有道理,王爺說的對!」

  青靡眼中閃過一抹心痛,又沒好氣的看了眼青鋒。

  王爺這麼說,明顯是哄他們,讓他們安心的。

  就說這上京之中,知道他們狼衛存在的人恐怕不過十個手指,余海明就算知道,也絕不可能猜到狼衛是王爺的底牌。

  余海明既然不知道,又何來讓他們起內訌的動機?

  當初他們找遍了整個西北,都沒找到首領的屍體,如今只能說,首領八成還活著。

  只是,不幸的是,首領落到了最不該落在的人手上……

  青影也小心翼翼的看了越辭一眼,才道:

  「這話說的不錯,別忘了,上京之中還有一個人知道首領的消息!」

  上次送來紙條的人,柳陽縣主林夢嬋!

  「王爺,這個林夢嬋身份古怪,屬下查的時候竟然發現,趙家也有人暗中盯著她,而且,趙家連她死去的親姐姐的墳也不放過,不光挖開看過,還派了人盯著這個墳,屬下都找不到機會一探究竟。」

  「這麼古怪?」

  青鋒好奇起來:「看來不是個善茬,或許這個梆號就是她透露出去的。」

  「王爺別急,要不屬下找個機會,把這個女人抓回來問問?」

  越辭剛要開口,忽然覺得手臂一陣刺痛,尖銳的痛讓他猝不及防的發出一聲悶哼!

  「王爺!」

  幾人異口同聲,青靡臉色一變,上前就扣住他的脈搏。

  是內息紊亂,在心脈里到處碰撞導致的脈象不穩。

  好在不是特別嚴重。

  青靡正色:「內息亂了,王爺還是穩住心神,先什麼都別想的好。」

  說完,她都覺得自己像個剝奪王爺七情六慾的無情惡人。

  首領不光是她的首領,還是王爺的師父,是王爺在這世上沒有血緣卻最親近的人。

  最親近的人下落不明,心神不亂的人還有人性嗎?

  剛才那陣刺痛,就好像有什麼東西鑽進骨頭縫裡,越辭本來想說,可聽到是內息紊亂,又打消了念頭。

  「我知道了。」

  「林夢嬋要查,余海明也要查,青鋒,時無恙什麼時候回來?」

  他已經等不及,看余家知道流通在市場上的鹽量不降反增時,會是怎樣慌張的表情?

  青鋒看見他眼底閃過的一抹猩紅,低聲道:「時大夫帶來的東西太多,只能偽裝成商戶,就算他沿路放出手裡的東西,回到上京最快也要四天。」

  四天……

  越辭虛靠在椅背上:「你去刑部替我告假四天,在寫一本陳情遇刺的摺子,交到刑部主事手裡,讓他明日幫我上奏。」

  得了命令,青鋒轉身離開。

  「青影,你去盯著林夢嬋,找個機會把她綁了。」

  「屬下明白。」

  「青靡,你去盯著余家,散布余海明為了保住余正兮,意圖刺殺我的消息。」

  「王爺……」

  「老黃,你去護城河走一走,看看有沒有……師父的蹤跡。」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越辭揮手,紗布包紮起來的手泛著沒有血色的灰敗。

  不光如此,他素日挺著的肩也垮了,脊背微微頹著,仿佛一隻被抽掉骨頭的喪家犬,或者行屍走肉的驅殼。

  老黃見了,心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王爺!」

  青靡還想說些什麼,老黃忙把她推出門去,倒了一杯茶放在越辭手邊,聲音輕的生怕驚擾了他的蒼白易碎。

  「王爺,喝杯參茶,對身子好。」

  說完,他也轉身離開,輕輕的合上了門。

  屋裡寂靜得如同黑暗的海底,潮濕冰冷又不見天日。

  越辭垂著頭,視線落在身上銀線勾勒暗紋的衣裳上,「啪嗒」,一點水花砸在衣角,頓時洇開一個不規則的圓,他眼前漸漸暗,事物漸漸模糊,周圍的聲音也離他越來越遠,只剩下骨頭縫裡的刺痛隱隱作祟。

  冷寂的屋子裡響起細微的哽咽。

  他又回到了十年前越家滿門抄斬的那一天,劇痛讓他連氣都不敢喘!

  城門前的每一塊石板轉縫裡,都滲透過越家親族的血,而他被人壓在城牆之上,目睹著那些血流滿行刑場,流滿磚縫,滲進腳下的土地里,濃稠的血多到洗刷不掉!

  猩紅籠罩了他往後所有的夢境,叫他在無數個夢回的夜裡冷汗打濕碎發,刺骨的寒意在牙齒間打顫。

  每當這個時候,記憶中粗獷的身影就會出現。

  那身影並不溫柔,但是足夠溫熱,剛好驅散他身上的寒意,因為滿門抄斬而凍壞的血肉在他身上重煥生機。

  他像個小偷,那段有血有肉的時間仿佛是偷來的,並不屬於他。

  如今,那份溫熱頃刻間被人剝奪。

  他好不容易拼湊起來的鮮活血肉重新變回僵硬腐臭的一灘爛泥……

  「十二郡,三十營。

  九道關,百丈崖。

  二十八道羊馬牆,何處才是營里鄉……」

  記憶中夾著風沙的聲音像絲線一樣,被人從他的耳畔處抽離。

  想起賦予他第二次生命的人,越辭是恨不起來,憤怒不起來的。

  參茶從散開氤氳熱氣到漸漸變涼發苦,坐在椅子上的人都未曾動過。

  轉眼入夜,天上陰雲低垂,空氣悶熱,熱的入睡的百姓輾轉反側。

  像是要下一場酣暢淋漓的暴雨。

  剛過子時,一道亮光的爆閃利劍一樣劃破厚重山巒似的夜幕,「啪嚓——」

  雷鳴像是在耳邊炸開,隱約有稚子的啼哭在漆黑里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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