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查看慕將軍的卷宗
2024-10-14 16:42:36 作者: 姝妹
新婚第一天,向來是法定的休沐日。
凌舒止卻是早早便去了皇宮。
距早朝尚有三刻鐘才開始,於是他先去了一趟都察院。
彼時院判正為一樁彈劾的摺子發愁,見得凌舒止進來,他不由得眼前一亮,連忙迎過來:
「微臣參見宜王殿下!」
「不必多禮。」凌舒止快步走進,而後逕自坐下:
「張院判在看什麼呢?」
說著,他有意無意瞥了一眼擱在桌上的那份摺子。
「微臣正想和王爺說這事兒呢!」
張院判愁眉苦臉:「是城西新開的李記首飾鋪,式樣新穎別致,風靡一時。沒承想兩名婦人為了爭奪一雙耳環,竟當街互毆,其中一名婦人把另一名婦人打得頭破血流.....」
凌舒止不由得皺眉:「天子腳下,竟出了這等事,京城的風氣是得好好管一管了。」
他說著,而後想了想,又問道:「不過都察院向來只審理官員權貴之間的糾紛,為何如今倒管起百姓之事了?」
張院判的臉上浮出一種憋屈的表情。
他往四下看了一圈,見並無外人,這才說道:
「因為其中的一名婦人,是鎮南將軍府的姨娘,所以這事兒才被撥給了我們管。」
說著,他重重嘆了一口氣:「真是個燙手山芋啊,這事兒其實就是那姨娘不對,可是我若真這麼判了,豈不是得罪了陸將軍....」
張院判說話間,凌舒止已然逕自翻閱起卷宗,粗粗看了看。
於是張院判也不再說話,隻眼巴巴看著凌舒止,想聽他給自己提點一二。
凌舒止翻看完卷宗,卻只是淡淡說道:
「在其位謀其政,院判秉公處置即可。」
....說了等於沒說。
張院判心裡腹誹,面上卻是不敢顯露半分,於是問:
「王爺今日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凌舒止靠在椅背上,指尖有一搭沒一搭敲著桌面,神色辨不出喜怒:
「我想看一看,當年慕將軍一案的卷宗。」
張院判一愣。
都是六年前的案子了,看這個做什麼?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
宜王與慕家女成親一事,轟轟烈烈眾人皆知,想必王爺是想為王妃娘娘的母家撐腰呢。
於是他略有些猶疑的說:「這樁案子是當年陛下親判,如今王爺想查閱卷宗,不知有無請示過陛下的旨意?」
凌舒止淡哂:「無妨,本王之後自會告知父皇。」
「這.....」張院判有一瞬的為難。
不過很快,他心下就有了思量。
在朝做官嘛,太認真就不好了。
於是他恭恭敬敬:「王爺稍候片刻,微臣這就去尋。」
*
凌舒止從都察院出來之後,神色沉沉,晦暗不明。
隨行的月影提醒:「王爺,早朝的時辰到了。」
「嗯。」
凌舒止緩步踏進昭陽殿的時候,滿殿朝臣的目光齊刷刷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最末側的陸渝自然也不例外。
他被賞了那一頓板子,身體尚未好全,但休沐之期已到,他只得強撐著上朝。
此刻,他看著緩步走進的凌舒止,掌心不由得緊攥成拳,沁出一股濕濕的痛。
陸渝幾乎是把凌舒止從頭到腳都打量了一遍。
朝服還是那件朝服,頭冠也還是那個頭冠,明明是與往日一模一樣的裝束,可今日的宜王爺卻顯得格外不同起來。
他神采奕奕,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幸福的喜悅。
陸渝陡然間氣不順起來。
他總覺得,凌舒止如今的幸福,都是偷了自己的。
若非是他與莞齊和離在先,現今哪裡輪得到凌舒止?
堂堂皇子,竟好意思與一臣子搶妻室,真是聞所未聞!
許是感知到了陸渝的目光,凌舒止忽然抬眸,向著陸渝的方向瞟了一眼。
陸渝一時不防,見凌舒止朝自己看過來,驟然心虛的低下頭,慌忙移開了目光。
「父皇,兒臣有事啟奏。」
淡淡的男聲傳來,陸渝這才戰戰兢兢把頭抬起,旋即高座傳來一陣威嚴的男聲:「准。」
凌舒止俯身上前:「兒臣前幾天偶然遇見何老將軍,談起六年前函谷兵敗一事。父皇您是知道的,當初函谷之戰,慕將軍為主將,他因兵敗被革職入獄之後,就一直是何將軍暫領三軍,因此他對函谷一戰的細節,可謂了如指掌。」
皇帝隱隱猜測出凌舒止要說什麼。
他眼眸深邃,卻是忽然扭過頭,對著朝臣們笑道:
「前些日子朕不過提了一嘴,讓宜王得了空與武將們交流交流,沒想到他倒是很把朕的話放在心上,沒忘了自己為人子,為人臣的本分。」
最後那句「為人子,為人臣的本分」,皇帝的話音咬的極重,字裡行間滿是意味深長。
可凌舒止似乎並未聽懂他的言外之意:
「兒臣不忘父皇教誨,因此一有機會便與何老將軍交流,適逢便聽到一些函谷之戰的細節....」
說到這裡,他微微頓了頓,在皇帝深切注視的目光下,他終還是直面迎上可能承擔的雷霆之怒:
「兒臣發覺,當年函谷一戰,另有隱情。」
說著,他便把當年函谷一戰的細節歷數出來,從慕將軍傳信至京中,說前方遇了瘴氣,兵馬死傷慘重。
到朝廷親自派人勘察,發現根本沒有所謂的瘴氣,一切都是慕將軍在自導自演,故意拖延軍情。甚至為此不惜親手毒殺士兵和戰馬,只為造成其瘴氣中毒的假象。
函谷因此丟失三城,慕將軍也背上了叛國通敵的罵名。
「可是....」凌舒止緩緩出言,一字一句:「兒臣聽得何老將軍言辭,那些所謂被慕將軍毒殺的戰馬,一個個腹部腫得碩大,毛色隱隱發黑,確是瘴氣中毒的症狀。」
「因此慕將軍所言,或許並非虛假。」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
撫遠將軍當即高呼出聲:「我就知道!老慕頭絕不是那樣的人!他那個實心眼,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叛國啊!分明是有人栽贓陷害他!」
鎮國公卻是冷笑:「知人知面不知心,當初此案是陛下親判,將軍您的意思莫非是聖裁有誤?」
皇帝目光自始至終都很平靜,連一絲裂縫都尋不出。
他就這麼靜靜的看著殿下的爭執,不發一言,不置一詞。
直到爭聲漸止,他才不疾不徐的出言:「宜王分析的確實有幾分道理,這樣吧,朕改日著人再細細查一查。」
說著,他疲憊揮了揮手:「若無其他事,那就....」
「父皇。」
凌舒止再次開口,目光直視著他:
「倘若真冤枉了慕將軍,那麼多一日的時間都是對忠臣不公,還請父皇即刻下旨,重查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