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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皇帝的糖衣炮彈

2024-10-14 16:42:36 作者: 姝妹
  行軍大隊每日以固定的速度前行。

  距京都越來越近,天氣也越來越溫和,空氣中都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暖意。

  如果說之前慕莞齊尚且能泰然自若的話,那麼自從那天晚上她撞見凌舒止毒發,兩人緊密相擁之後。

  她現在每每見到他,總有些微微的不自在。

  好在這幾天,凌舒止似乎忙著別的事情,再也沒找過她。

  兩人也算是相安無事。

  百里之外的京都,朝堂之上,氣氛一派喜慶。

  皇帝坐在最上方的寶座上,面色很是欣慰:

  「虧得朕沒有看錯人,安北將軍隻身潛入烏桓,事後竟能全身而退,如此膽識,果然巾幗不讓鬚眉。」

  底下自然是一片附和聲,不外乎說著「安北將軍英武」或是「陛下聖明」。

  御史大夫和鎮國公交換了一個眼色,旋即,御史大夫便從人群中越然而出:

  「陛下,宜王與安北將軍不日將歸,既然宜王殿下得勝歸來,那麼他與完顏姑娘的婚事,是否也迫在眉睫?」

  皇子娶妃,是家事,亦是國事。因此御史大夫此番詢問,也算是情理之中。

  皇帝頷首:「不錯,宜王動身北疆之前,便已議定了婚期。他得勝還朝之日,便是娶親下聘之時。」

  御史大夫低頭一拜,旋即轉身望著鎮國公,笑道:

  「既如此,那就恭喜陛下,恭喜國公大人了!」

  戰事告捷,皇子娶親。因此大殿之上的氣氛很是和樂。

  皇帝亦看著鎮國公打趣了一句:「以後咱們也算是姻親了。」

  鎮國公連忙作揖:「陛下折煞老臣了!老臣生死不忘是奉國臣民,豈敢與陛下論姻親!」

  雖是說著客氣話,鎮國公臉色卻是歡喜的。

  畢竟人盡皆知,儲位空懸,宜王殿下是皇帝最寵愛的皇子。

  他的初兒若能做得宜王妃,那麼再過上許多年,他們完顏氏能出個皇后也是說不準的。

  他樂呵呵的,接受著百官的恭賀,一張老臉笑得儘是褶子。

  「同喜同喜,各位大人同喜。」

  早朝結束之後,皇帝乘著鸞轎回到昭陽殿,卻見得皇后已在此等候。

  「陛下。」

  皇后蕭氏俯身行禮,神色卻有著欲言又止。

  皇帝心下明了,於是也不兜彎子,問道:「你是為安北將軍而來?」

  「是。」

  皇后垂眸,語氣默然:「陛下聖裁,臣妾不敢妄議。只是臣妾伴駕多年,實在猜不出陛下此番決斷究竟是為何。」

  「陛下若是有心論功行賞,賜安北將軍金銀細軟,品級食邑便是了,為何要召她進宮做少傅呢?」

  「為何不可召她做少傅?」

  皇帝已經坐下,眼眸深深的望著皇后,問道。

  皇后抿了抿唇:「原本並無不可,只是前日昭王妃進宮請安時,稱原先的少傅主動告老還鄉,可是好端端的,他為何要告老還鄉?」

  皇帝不說話,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

  皇后猶豫片刻,還是說道:「陛下這樣大費周章,只為請安北將軍入宮為少傅,只怕個中究竟,並不是表面這麼簡單。」

  皇后的語氣很直白,幾乎是赤裸裸的道出自己的疑惑。

  她與皇帝相伴多年,有親情在,亦有恩情在,因此許多時候並不避諱。

  皇帝聞言,卻是笑了。

  他沉沉往榻上一靠,眼中是讚許的清明:「朕的皇后果然聰慧。」

  雖是誇獎的話,言語卻沒有一絲溫度。

  皇后的眉心一凝,心中已然隱隱有了猜測。

  可她卻不願,也不能相信。

  果然,皇帝幽幽開口:「朕安插在軍營里的眼線來報,稱這些天作戰北疆,舒止待慕莞齊的態度,十分不尋常。」

  他面色沉沉,抬頭望向皇后:

  「舒止的生母身份低微,他自幼便養在你身邊,他的性子你最清楚。他待一個女子不尋常,你覺得還能是為什麼?」

  皇后蹙眉:「可是舒止已經和完顏初定了親。」

  「那又如何?」

  皇帝反問了一句:「一日未過門,便一日算不得禮成。況且就算完顏初真成了王妃——舒止他年紀輕輕,來日想娶上幾個側妃,納上幾個侍妾,也是未可知的事情。」

  皇后亦緩身坐下,繼而再次開口:

  「可是臣妾不明白,若舒止待慕莞齊當真有意,那麼等完顏初進門之後,就算他娶了慕莞齊為側妃,又何妨?」

  她看著皇帝,眼中是深切的疑惑。

  「雁清。」

  皇帝淡淡打斷,說道:「尋常皇子,納妾納通房,自然無妨。」

  「可是舒止不一樣——朕絕不允許朕最鍾愛的兒子,與一個棄婦攪合在一起。縱使慕莞齊武藝卓絕,縱使她戰功赫赫,可說到底,她仍是一棄婦,登不得大雅之堂。」

  「朕百年之後,倘若是舒止繼了大統。來日史書工筆,莫非要將一棄婦尊為天子妾妃,死後葬入皇陵麼?」

  皇帝的語氣冷寒,眼裡心裡都是瞭然的不屑。

  慕莞齊在他眼中,即使做的再多再好,也擺脫不了下堂之婦的身份。

  皇后終於明白了。

  她的臉色微微一變,旋即意識到什麼,語氣驚疑不定:

  「所以陛下賜慕莞齊為少傅,是想....」

  「慕莞齊剛剛凱旋,朕不好做的太明顯,先給她一個太傅的官位堵住悠悠眾口。待她在宮裡待些時日,朕會尋個機會給她賜婚。」

  「舒止貴為皇子,若把慕莞齊許配給尋常官員怕是不妥。所以朕的打算,是賜慕莞齊為昭王側妃。唯有嫁給舒止的親兄弟,才能徹底斷了他對慕莞齊的心思。」

  皇后一驚,幾乎是下意識脫口而出:「不可!」

  她泫然欲泣:「臣妾是昭王生母,亦是舒止養母,這兩個孩子一同長大,臣妾是手心手背一樣疼,臣自知昭王天資平庸,無法繼任大統,素日裡也從不敢存了這份心思。可是陛下,您對舒止寄予厚望,寧可將慕莞齊另賜他人,也不願讓舒止蒙上污點,您雖是一番慈心,可舒止他卻不知曉是為何。」

  「若皇儲之位當真由舒止擔任,來日他榮登大寶,您讓昭王如何自處?舒止他每每見到昭王與慕莞齊同出同進,心裡又怎肯咽下此番奪妻之恨?」

  皇后語氣哀求,是作為母親的遠見與憂慮,她攀著皇帝的袖子:

  「陛下,求您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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