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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6:53:27 作者: 金呆了
青豆用筆記下名字,說可以。
那天很不和諧。青梔青豆順著上海地圖找到這家西菜館,都意識到這不是便宜地方。
青梔小心翼翼低下聲,問是你請客嗎?
青豆想了想,還是挺直腰杆走了進去。
傅安洲還算體貼,替她們點了牛排加濃湯。「這個比較經典,聽說名作家喜歡吃這個。」
青豆擠出酒窩,「嗯!謝謝。」
青豆和青梔都是第一次吃牛排。傾玥並不是耐心的大小姐,她看姐倆動作生澀,互相提醒左叉右刀,輕蔑地撇起嘴角。
傅安洲臉色也不好,但他沒有動聲色。青豆主動問他,過年回不回去,大家一起吃飯。
傅安洲半開玩笑,「我還記恨當年顧弈揍我呢。」
青豆腦袋一嗡,臉臊得通紅。
傾玥不冷不熱地搭茬,問他,為什麼揍你?
傅安洲若無其事,「她愛人以為我暗戀她。」
青梔這麼皮厚的人都差點窒息。她坐得筆直,頭不敢扭動,死死盯牢眼前被傅安洲貼心分割好的牛排,悶頭往嘴裡塞。
他真是個天生的紳士,幫姐倆切了牛排。為此,他的女朋友好像生氣了。不對。青梔覺得,這個傾玥進門就不高興,下巴昂得老高。明明個子不高,偏要鼻孔對人。
傅安洲先幫女朋友切牛排,但這姑娘拒絕了。青梔不覺得第二第三位幫她們切牛排有什麼問題。她和青豆明顯就是鄉巴佬,難得到上海吃頓西餐,就是什麼也不懂啊。
這個傾玥果然不對勁,聞言追問,「那你暗戀她嗎?」
青豆窒息,連忙圓場:「他開玩笑的,沒有。胡說八道呢!哈哈哈!」
傅安洲慢條斯理切了塊牛排,盯著青豆,送入口中:「是的。」
傾玥聾了,不解地看向他:「什麼?」
「是的。我當然暗戀她。我這種人,很容易愛上別人。」他側頭,似笑非笑地看向她,「這話不是你說的嗎?」不是你要跟過來?不是你要認識我的朋友?
三秒後,天崩地裂。
那應該是紅房子西菜館的災難日。難怪作家喜歡這裡,確實是不錯的素材發生地。
這麼沉的桌子,這麼羅曼蒂克的場合,大小姐傾玥說掀桌就掀桌。濃湯揚灑,紅肉翻天。青豆聽著瓷器碎地的聲音,明白自己成了槍靶子。
傅安洲履歷好,背景硬,據說明年要去另一座城市做副行長或者行長了。
權力果真像一服最好的chun藥,讓他拔地而起,變成了另一種人。他講話仍然很溫柔,但眉眼充滿社交味道。在上海的一周,他對青豆青梔極盡照顧,但青豆覺得,他變了。
青豆問他為什麼要刺激傾玥啊,在廣州不都海誓山盟生死相隨了嗎?
傅安洲也不知道。青豆問他愛傾玥嗎?「你們......是不是說年底辦過手續了?」
他沉默了。
過了一天,上海街頭飄起雨絲。傅安洲緊一緊手臉,離別前與她坦誠:「我可能不太適合穩定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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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年的3月是程青梔最關鍵的一段日子。青豆跟單位打申請,要了一周事假,陪她去北京。
因為這件事,她錯過年後去項家村的調查工作,由另一個同事替上。
青豆第一次遠行,有些緊張。但因為是姐姐,所以她強裝出淡定。她領著青梔坐火車,小心翼翼護著她,不讓她受傷。她們坐車到白石橋,一路懵懵懂懂。說實話,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才能這麼勇。那些考了兩三回的學生明顯受過挫,完全沒有青梔自信。
那年軍藝報考人數高達七千,史上最高報考人數,只取十八男十八女。
青豆站在門口和人家家長聊天,聽聞這個數據,當時數學都不會了。這是多恐怖的篩選比例。
她都計劃好了,考完一試帶梔子去幾個景點晃一圈。就算考不上也不能白來,十天後,她們還要去上海考試呢。
初試看基本的身體條件,當場篩一半。複試考彈跳,量身體比例,再篩掉六成。
複試過了,青豆也完全不抱期望她能考上。每天樂呵呵吃一隻京城大包子,考完去玩兩個景點,特開心。
青豆對梔子說,三試放鬆考,咱就當給上海的考試預預熱。
青梔看到人山人海的考生,也意識到自己考上的希望不大。她站在北京,第一次覺得自己好渺小。但這打不倒她的自信。三試的舞蹈,青梔跳得特別認真,特別動情,據她說,自己跳哭了不說,三位老師集體為她鼓掌。
青豆拍拍她的肩,配合地信了。她心想,這丫頭真的從小就愛吹牛。這場景也能編。大概程家孩子都有編故事的天賦吧。
北京的三卷膠捲洗出來,南城的春天也到了。青梔考了四個學校,考學費用花費兩千元。
錢是二哥硬塞給青豆的。他說,姑娘家家錢拿去買漂亮衣服,梔子上學的錢他來。
那話蓉蓉聽見了。她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對他們說,「舞蹈學校學費要一萬多塊呢。」
「一萬塊算什麼?」青松不以為意。
蓉蓉說:「是一年一萬多。」
青松不知道,青豆是知道的。她在軍藝門口跟家長聊天,都問到了。自費生光學費就要一萬一年。
她沒有在意這個。主要是梔子平時真的太不爭氣了,她陪她考試更多是為她的人生盡一份義務,沒指望她光宗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