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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6:53:27 作者: 金呆了
東子往床上看一瞥,見著個半搭著薄毯的高大男人,沒穿衣服,身上白得像鬼。他有些害怕,肩膀一縮:「你......去路口了嗎?」
「啊?什麼路口?」關於路口,青豆就記得丟掉的楊梅罐頭和「老鼠屎」。
東子扭頭走了。
青豆沒有在意和小孩的拉鉤上吊。
她大了,拉鉤上吊這事兒對她來說差不多就占60%,比重還隨時可以調節。她身邊沒人會把拉鉤上吊當真。但對東子來說,拉鉤上吊的重要性是100%。
青豆和顧弈膩膩歪歪,次日一大早去鎮上買零食。顧弈還笑話她,對一個小孩這麼上心。
青豆說這小孩兒不一樣,很聰明呢。她沒事兒就喜歡給他講故事。
顧弈牽著她的手,用力捏了捏。
青豆是真喜歡這個孩子,買了很多吃的。從小到大,顧弈從她手裡拿到的吃食加起來,都沒這一趟多。
只是這個孩子死活不理青豆。
大概一周,青豆都沒哄好東子。
這小孩絕對是青豆這輩子見過最犟的。難怪小小年紀能從汽車上逃跑,還自己摸回了家。人物啊!
顧弈每天看著她追著小孩屁股跑,對她說:「你對我要是有一半狗腿......」
青豆打他:「誰狗腿了!誰狗腿了!」
第二個禮拜,青豆從他姑嘴裡聽說,那天東子在路口等到天黑。青豆隱隱約約想起自己逗他拉了勾,結合之前村民說他老在路口等他媽,死了一年還老去路口蹲著,心頭絞得疼。
她本來都放棄了,就是個投緣的小孩而已,可想到是自己錯了,她還是想獲得東子的原諒。
顧弈見不得青豆這卑微勁兒。他這回沒有坐視不理,跟在後頭,和青豆滿村頭找東子。
七月底,正午四十度高溫。找到他的時候,他們都要熱虛脫了。那小子一個人在捉螞蚱。見到青豆,果然還是臭臉一張。
顧弈暴躁,哪忍得這小子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尊重。
他拎起東子後頸領子,提到半空,耐心告罄地對他說:「耍性子要有個度,村里還有別人對你這麼好?她過幾天就走了,你鬧脾氣的話一輩子都見不到她了!」
東子小臉憋得通紅,薄唇顫抖得像條抖動的蠕蟲。
被人拎在空中,無法掙扎,是男子漢的屈辱。
下一秒,空氣中彈出「嘶」的一聲,單薄的衣料慢慢開了道口子。
可憐孩子,遇到程青豆,不是破褲子就是破衣服。他總共才一條褲子一件衣服。
青豆扮演大英雄,迅速從顧弈手中解救他,把他抱到地上,拉著小手嬌聲嬌氣:「對不起,我忘了拉過勾,那天太忙了。我現在想起來了。我以後保證說到做到!」
東子沒有當即原諒她,板著小臉跟在兩人後頭回了家。
等太陽落山,他想通了,主動去找青豆。
他走到青豆身後憋了半天,梗著脖子問:「韋小寶做皇帝後,有沒有去武林大會啊?」
青豆和顧弈正在系麻繩,給村里孩子做鞦韆。
聽見東子聲音,她扶木板的手一抖,興奮地拉住東子的手,兩眼冒光:「去了啊!還當上了武林盟主!但為了不暴露身份,他隱姓埋名,用的是『小桂子』這個名字!」
顧弈握榔頭的手一垂:「......」
誤人子弟,還得是程青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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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豆年底回文化館,獲得一周假。辦公桌上堆了十幾封信件。兩封過稿信,還有一封來自廣州某地下出版社的回信。
青豆在項家村某戶老鄉家上茅坑的時候,順手一模,看到了魚娘書生。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她的故事果然遍布中國大農村。
她遍尋全書,找到隱秘如螞蟻小的投稿地址,寄信過去問詢是誰投的稿,她才是原作者!
對面還算有良心,天花亂墜誇了一通青豆的文采,稱是匿名投稿,當初他們還問了是否要稿費,那人沒有再回信。他們實在缺這類白話稿子,就這麼發表了。
信上說願意補償她稿費,問一萬塊可以嗎?
青豆以為看錯了。又打開信封確認地址。廣州人這麼有錢嗎?
青豆那天像做夢一樣,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打給洋洋哥哥,問這是不是騙子?
洋洋哥哥說,「要是刊印量特別大,一萬塊錢都給少了。你想想,廣州出版,你在南城農村都能看到,這覆蓋量多廣。」
青豆不嫌錢少,就怕是假的。既然朱洋洋說給少了,那就有可能是真的了。無商不奸,奸商才有真實感。
為表感謝,青豆根據信上提示,填上自己的郵政儲蓄本的號和身份證號,還多事地附上她後來補上的結局。
青豆堆了好多事,她要盯梢青梔練舞,陪素素挑新人服,正式拜訪顧弈家,還要寫兩篇新聞稿,做一期南城文化刊物周年簡報。同時,她還在琢磨自己的劇本。
她忙成陀螺,虎子跟她說傅安洲去上海南商銀行上班兒了,她也只是簡單的「哦」了一聲。上海而已,又不是美國。
一月中旬,她帶青梔去了趟上海,面見一位資深舞蹈老師,看軟開度和身體條件,指導技術技巧,參加考前集訓。
當然,去上海肯定要請傅安洲吃頓飯。
青豆還傻乎乎在電話里大方,說地方你挑。
傅安洲半掩住聲筒,問身邊人,朋友請吃飯,想去哪裡吃?三秒後,傅安洲得到了答案,語氣為難地對那頭的青豆說:「紅房子西菜館?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