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用你管

2024-10-13 16:58:39 作者: 冷南秋
  「你有傷口,可以洗澡的嗎?」沈棠蹙眉。

  葉仲文難掩煩躁地沖她揮揮手:「出去,不用你管。」

  「你是為救我才受的傷,要我怎麼不管。」沈棠提高音量。

  葉仲文單腳站立,另一隻腳尖點地維持著平衡,鼻子裡輕哼一聲:「這不是我的苦肉計麼,都是我自作自受。我是個惡人,別又上了我的當。」

  沈棠美目圓瞪,嘴唇抿得緊緊的,暗咒狗咬呂洞賓。

  下秒,葉仲文扶著浴缸邊緣,側坐在浴缸邊緣上,咬牙捲起褲腳來低頭察看。

  沈棠這才看見,他的膝蓋又紅又腫。

  「怎麼回事。」她擰眉上前,湊近了看,她不記得昨晚那歹徒有襲擊他膝蓋。

  突然想起自己倒是狠狠踹了他一腳,只是那時候怕極了,也不知是不是踹在膝蓋上。

  「這……是我踹的嗎?」她蹲下來,盯著他的膝蓋問。

  葉仲文咬著牙關,緊捏著膝蓋上方的肌肉,眼睛定定地看著她,沒說話。

  昨晚他一直忍著,不料今天下午開始就腫了,而且疼痛感增強得不太正常。

  「疼嗎?」沈棠問。

  葉仲文眉頭深鎖,痛苦全然寫在臉上。

  「你疼,怎麼剛才還像沒事人一樣,怎麼不說呢。」沈棠質問。

  「說了又怎麼樣。」葉仲文一臉諷意地笑,「你能把股份還我?」

  「不能。」沈棠氣極了地瞪他:「但我會說對不起,然後再陪你看醫生。」

  葉仲文目光稍稍軟了些下來:「接受你的道歉。」

  沈棠無語:「現在去醫院。」

  「不去醫院。給我去拿消炎藥。」

  「必須去。」沈棠橫眉豎目地堅決說,眼睛瞪得似要吃人。

  葉仲文從未見過她這樣發火的樣子,瞬間偃旗息鼓。

  下秒,沈棠急忙衝出去拿手機打給杜醫生,然後返回來將他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攙著他下樓去車庫拿車。

  他們來到杜醫生的醫院,做了一系列檢查後,診斷為半月板損傷和積水,強制住院。

  在VIP病房住下,葉仲文膝蓋被固定上繃帶,毫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

  沈棠心裡很難過,如果不是和那蒙面男打得那麼激烈,也不會加重他膝蓋上的傷勢。

  今晚,VIP病房裡異常安靜。

  窗外夜色深沉,唯有病床旁邊的加濕器均勻地噴吐著白霧。

  葉仲文神色平靜地看著沈棠輕柔細緻地為自己擦拭著身體。

  擦完,又用身體乳給他塗抹。

  沈棠一臉認真,手上力度正好。

  葉仲文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表情很是享受。

  沈棠收起身體乳後,禁不住睨了他一眼。

  「想說什麼就說。」葉仲文先開口。

  「膝蓋這麼疼,你怎麼忍住的?」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真是個狠人,跑去king上了一天的班,回來還似沒事人一樣。

  葉仲定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聲音淡淡地說:「疼得多了,身體就會產生激素傳達給大腦,大腦接收到信號就會產生心理暗示抗體。」

  沈棠歪著頭看他:「以前聽仲恩說過,爺爺對你很嚴格,你每天放學後都要上各種訓練課。」

  「要保護自己,要會打人,先要學會挨打。」

  沈棠心裡揪了一下:「除了各種武術課,你還要學什麼?」

  「騎馬,射箭,鋼琴,法語,日語,美術,金融……」葉仲文開始細數,兩人的話匣子就這樣打開。

  「可以了。」沈棠不敢再往下聽地喊停。

  以前在沈家,沈振聲也會安排很多課程給她兩個姐姐。

  那時她就覺得上流人家給孩子的壓力不一般,沒想到和葉仲文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葉仲文卻是不以為然地說:「欲戴其冠,必受其重。」

  沈棠點點頭:「葉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責任重大。」

  「你呢?」葉仲文問。

  沈棠愣住,這可是葉仲文第一次問及她私人事情。

  與之相比,她只能笑笑:「你知道的呀,我是個鄉下丫頭,無父無母。奶奶年紀大了,管我吃喝已經很吃力了,根本談不上栽培什麼的。

  「我的童年,是在鄉間抓鳥摸魚玩泥巴,田裡有什麼我就帶著弟弟去挖什麼,旁邊架個火堆現場就烤了吃了。那味道,別提多香了。」

  沈棠說著情不自禁笑容滿面,意識到有些失態,趕忙收了收:「我12歲被帶去沈家後,除了寒暑假回去待幾天,就再沒過過那種日子了。」

  「你還有弟弟?」葉仲文不知道這事。

  沈棠輕嗯了一聲:「不是親弟弟,但和親弟弟沒兩樣。他是村裡的孩子,比我小几歲,是個孤兒。我一直帶著他玩。」

  「那他現在還在村子裡?」

  「在的。」沈棠點頭,趕忙轉移話題,「如果還有機會,我帶你回村子裡,村子後面的山上有很多漂亮的溶洞。我帶你去看看。」

  看著沈棠閃閃發亮的眼睛,葉仲文笑而不語。

  「不感興趣?」沈棠小心翼翼,怕他嫌自己聒噪。

  「溶洞而已。」葉仲文還真瞧不上,他從小就遊歷世界,再美的自然風光他也見過。

  「每天對著這個繁華冰冷的城市,你都不會感到厭煩的嗎?」沈棠知道這是個愚蠢的問題,但還是忍不住。

  她的人生理想,是離開這喧鬧的城市,去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像師傅一樣隱世。

  葉仲文沒說話,眸子裡的光斂了斂。

  沈棠意識到自己話多了,於是起身:「時間不早了,休息吧。我就在旁邊,有什麼就叫我。」

  「不必,叫馬克來。」葉仲文說。

  沈棠怔愣了幾秒,說:「我一個人住過院,知道一個人住院的滋味。雖然你可能不在乎是誰,但你的膝蓋是我踢傷的,這就是我的責任。」

  說完,她關了主燈,過去陪護床那邊躺下。

  葉仲文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又重新睜開來,輕聲說:「溶洞如果你想去,我可以陪你。」

  沈棠胳膊掖著被子,震驚地愣了愣,好半天才回:「等你有空。」

  「我的行程排滿到年底,你想個時間,讓馬克插進去。」

  「喔。」沈棠聯想到了什麼,於是說,「三個月後吧,三個月後我帶你去看。」

  葉仲文嗯了聲,單手摘下眼鏡放在身邊,這才閉上了眼睛。

  沈棠看著昏暗的天花板,周周在這時候回了消息。

  「沒什麼呀,突然有幾波人要找槍手,說是有一個大型比賽。我正在篩選,後面再同你說。」

  沈棠收起手機,想起那枚四葉草,心裡仍惴惴不安。

  葉仲文在醫院住了兩天,沈棠一直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他。

  做他愛吃的,陪他一起看報,陪他一起聽工作匯報。

  他在病房時待煩了,就用輪椅推他到花園裡去散步。

  兩人沒吵過半句嘴,和和氣氣的。

  突然間,沈棠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很不真實,卻也美好。

  趁葉仲文午睡,她去外面市場買了一束花想在病房裡插個瓶。

  她捧著花返回到病房門口,聽見裡面傳出嚶嚶的哭泣聲。

  她輕手輕腳地推開一道縫隙,見葉仲文坐在沙發上,周曉跪在他腳邊,胳膊緊緊抱著他的腰,臉埋在他胸膛里,哭得整個人都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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