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應答

  陽光透過鏤空的木窗，照在宿達將軍滄桑的面龐。

  戎馬一生的他，信念何其強大，但此刻也跟著動搖。

  他清楚自己要做什麼，幾乎一輩子都奉獻在這裡，現在的他，已經騙不了自己，也說服不了自己。

  如果是為了朝廷，那他做的已經足夠多了。

  但他所做的這些，完全是為了百姓。

  為了保護百姓不被外族侵擾，他甘願來邊境領軍帶兵，守護國土的根本原因，是要守護這一片的百姓。

  可朝廷連百姓都不顧，那他還守護什麼？

  守護一個糜爛的朝廷麼？

  而他問陳誠的話。一定並不是做出讓步，而是要看陳誠最真實的內心。

  其實不用看，他已經有了答案。

  「一定會的。」陳誠毫不猶豫，語氣堅定。

  這是陳誠對宿達說的話，同時也是最真實的內心寫照。

  宿達此刻也釋懷了。

  董昌淮擦了下眼淚，內心不吐不快，只覺得揚眉吐氣一回。

  「不僅會善待百姓，我還能保障西南軍的軍需。」

  陳誠不說假話，也不說大話空話，直接把實際能做到的事告訴宿達將軍。

  畫餅他也會，但面對宿達這樣的老將，真誠才是必殺技。

  董昌淮接話朝著宿達說道：「將軍，陳縣令他的軍需真的有保障，之前的事您也知道。」

  他指的是方玉拿雞毛當令箭的事。

  「我知道，我相信陳縣令，這段時間陳縣令如何對待百姓的，也看在眼裡，相信他的為人。」宿達將軍的情緒逐漸平緩，但臉上的表情一時間還是無法恢復正常。

  畢竟剛剛的選擇能直接影響他的命運，這可是決定人生的大事，情緒哪能說控制就控制的。

  祖龔終於開口，他覺得自己再不說點什麼，就真成擺設了。

  「陳縣令，宿達將軍，那我們接下來做什麼？」

  陳誠頷首，」不急，這段時間有一伙人盯上了卜卑沙，想要把他救走，為了防止夜長夢多，我打算近期斬了卜卑沙，由你出手，你現在身體恢復的怎麼樣，頂得住麼？「

  他看向祖龔。

  「頂得住，頂不住也要頂！」祖龔二話不說連聲答應。

  手刃仇人，就是死了也要做！

  而宿達將軍則關注陳誠說話的前半段。

  「有人盯上了卜卑沙，救他？」

  宿達不解。

  「嗯，我懷疑是朝廷的人，他們要救卜卑沙是為了促進邊境互市貿易，這樣能換得一段時間安穩，能苟且偷生一段時間。」

  「真等到把卜卑沙養肥，兵強馬壯，到時候對我們又是極大的威脅！」

  陳誠把自己的擔憂和設想全盤托出。

  他這麼想並不是沒有道理，因為按照眼下朝廷的尿性，和卜卑沙的為人，這件事真的發生，十有八九就是這麼發展。

  任何事物都有著獨屬於他的客觀規律，善於總結就能發現。

  宿達將軍對此的看法跟陳誠的一樣。

  「朝廷……」宿達開口愣了一下，有些留戀，但他繼續說道：「朝廷這麼安排，我想是為了減少西南軍的開支，邊境貿易推行成功，能安穩兩年，也能創收一些……」

  「為了短期利益放棄長遠發展麼，那上面的人可都是一群豬腦。」

  陳誠不屑的語氣絲毫不遮掩。

  宿達苦笑，因為一個時辰前，他是這糜爛朝廷的擁躉。

  「那伙人是朝廷派來的？」董昌淮岔開話題問道。

  陳誠搖頭：「我不確定，不是朝廷就是下面的官員派來的，為首的是個女子，這群人體型壯碩，身手了得，也有頭腦，不是普通人培養出來的。」

  眾人陷入沉默。

  「我同意先斬卜卑沙，斷了他們的念想。」

  宿達開口，剩下兩人也沒有意見，他們也巴不得如此。

  「好，那就這麼定了。」

  」西南軍方面，還需要你們去維穩，讓他們正常的固守就行，其餘的日後再說。「

  三人點了點頭，宿達將軍抬手又放下，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陳誠，你是打算……造反麼？「

  這段話掀起所有人內心的波瀾。

  陳誠卻寵辱不驚，淡笑道：「不會，我只是建立一個新秩序，就從元德縣開始，並不會造反。」

  我只是單純的建設元德縣而已。

  至於其他縣裡的百姓想來投奔的話，那是他們的個人行為，又不是我逼他們來的。

  話落，三人釋懷，內心最擔心的事情有了答案。

  「一切如常，當今天什麼都沒有談過，沒有說過。」

  說完，陳誠大踏步離開。

  只留下他們三人坐在原處。

  「昌淮，你覺得陳誠他可信麼？」

  「將軍您這話問的時候，心裡已經有了答案，陳誠他的為人品德我們都看在眼裡。」

  」即便我們不選擇同他一起，用不了幾個月，士兵們也會選擇，我們攔不住的，這是趨勢，不是你我幾人就能阻擋的。「

  ……

  陳誠離開別院，前往縣衙，心情大好。

  有了宿達將軍的助力，說是如虎添翼都不為過。

  他現在搞的護衛隊，本身就是藏不住的，紙包不住火總有一天會敗露。

  到時候朝廷方面百分百會派西南軍來對自己討伐。

  不可能任由自己壯大勢力。

  但現在自己提前和西南軍談攏，都是自己人，還有什麼可怕的？

  「少爺，您找他們說什麼了？」高健好奇的詢問。

  「少打聽與你無關的事，你要是閒的，那就去把牛踹了自己犁二里地去。」

  高健這傢伙哪裡都好，就是嘴巴閒不住。

  自己告訴他，指不定他什麼時候回說吐露嘴，到時候露餡了。

  「嘻嘻，不說就不說，少爺，最近有一夥戲班子來我們元德縣了，表演的可好看，每場爆滿，少爺您下午了要不要去看看？「

  「戲班子？」

  「是啊，現在咱們元德縣的百姓可有錢了，這群說戲的可不就是哪裡能賺錢去哪裡？」

  高健急的解釋。

  陳誠看他的樣子，毫不猶豫的戳破。

  「是你小子想聽戲吧？」

  「嘿嘿，少爺明鑑，我這可是為了少爺著想，真的！」

  陳誠白了他一眼，「下午去看看也行，不過你掏錢。」

  「啊？」高健瞬間苦著一張臉，十分捨不得。

  」啊什麼，走啊，去當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