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九十九章 最關鍵的戰機

  「快去寨門，攔住這些蜀人！」右寨之上，一個狄戎的小酋長，驚得不斷呼喊。

  不多時，隨著軍令，便有漫天的飛矢，從木寨城頭拋了下去。

  「列盾！」

  下方的張祖，不敢有絲毫大意。從正面寨門的位置，帶著人馬往前壓去。只等近了拒馬柵，頭頂的飛矢，越發瘋狂地落了下來。連著排柵的兩隊營軍，都已經損失慘重。

  「頂住，我等誓要攻破城門——」

  木寨城頭上，那位指揮的小酋長，發現戰事穩住之後，嘴角露出得意笑容。聽說有蜀人攻寨，他還以為是大軍人馬。不曾想，不過區區二三千人。

  這些蜀人是怎的？三番兩次地過來，又無法攻下，最大的可能，便是像上次一般，攻寨失敗後，便又倉皇逃遁。

  「軻鳩將軍的人馬，很快就要折返了。到時候，這支蜀人必死無疑！」

  一時間，城頭都是瘋狂的呼聲。

  狄戎的守軍，並未發現，已經有另一支的人馬，開始往城寨的側牆迂迴繞近。

  「且住。」

  在棘草叢中，小將陸中抬起了頭，眼觀著側牆的守勢。由於調軍去寨門嚴防，此時的側牆位置，不過數十人的守備。

  「將軍，不若讓步弓繞去射殺。」

  「無需，敵方人數不及，定然守不住。我等要做的，便是搶奪時間攀上側牆，即刻聽我軍令，取繩鉤全軍登牆。」

  「殺——」

  並未有絲毫耽誤，陸中迅速下令。雖在側牆之下，還有如壕溝和拒馬柵一類的東西，但城頭守軍寥寥，弓箭稀疏，未能有效阻擋。

  「直衝過去！」

  殺過壕溝與拒馬柵，便有百多具的屍體倒了下去。陸中按著長刀，有些焦急地環顧著。

  若是敵軍回防，只怕要好事多磨。

  還好，寨門方向的廝殺，張祖已然拖住。城頭的數十敵卒，眼見著防不住，都驚得下了城寨，急匆匆往前遁逃。

  「先登營，穩住城頭！」

  不多久，在奇攻之下，隨著陸中的指揮，二三千的蜀卒，並不費多少功夫，都紛紛登上了木寨。並沒有歇息半分，又立即舉著刀，往正寨門的方向撲殺而去。

  「什麼！」

  守寨的小酋長聞聽消息，驚得無以復加。他顫著身子回頭，一下子便看見，不知何時，已經從另一邊的側牆，又有一支蜀卒揮刀殺了過來。

  最關鍵的是，在正寨前門，蜀卒步步緊逼。這般的光景下，已然是陷入了夾攻。

  小酋長臉龐發白，握彎刀的手不禁抖動。

  四面八方，蜀人廝殺的聲音，仿佛要將整個城寨淹沒。

  ……

  駱峰山，左寨外二三里。

  此時的神鹿子，騎在馬背上，滿臉都是痛苦之色。便在剛才不久，他終於收到了右寨方向的情報。

  那是數個殺出堵截的探騎，剛入城寨，便說軻鳩已經帶著五千人馬，出寨追擊西蜀王。

  「我說了多少次，只讓他守寨不動，為何如此犯蠢！還有，輔守的趙青雲，又在哪裡！」神鹿子咬著牙。

  右寨一失，相當於掎角之勢徹底失效。換句話說，蜀人完全可以無視他，從右寨方向直接殺過去。而且在乍看之下，他更似成了一支孤軍。

  「軍師……或情況沒有那麼壞。」旁邊有酋長相勸，「說不得，軻鳩將軍已經回防——」

  「你知不知，兩寨之間不到十里之地，蜀人為何費盡功夫截斷信道。蜀人的目標，便是軻鳩的右寨。這蠢貨，怎如此不聽軍令，膽敢私自出軍！」

  「聽說是西蜀王……到了前線。」

  「好大的軍功！蜀王剛好出現，且又剛好兵力匱乏，這種事情你信麼！」神鹿子揉著額頭，繼而又沉下聲音，不斷催促麾下的人馬，立即趕去右寨。

  只可惜未到半途，便見著自家麾下的數十敗兵，狼狽不堪地逃竄而來。一開口，便讓神鹿子臉色發白。

  「軍師……蜀人奇襲了右寨啊！」

  神鹿子一聲怒吼，揚起手裡馬鞭，重重抽了下去。

  ……

  踏。

  林深之處。

  停下戰馬的軻鳩，面色有些焦急，為了追擊西蜀王，不知覺間，他似是太過深入了。雖一路都有殺敵，但實際上，蜀軍戰損並不大。

  「將軍，離著城寨已經很遠了……」

  軻鳩皺眉，猶豫著要不要追。但最終還是咬著牙，繼續帶著人馬，往前瘋狂追擊而去。

  只待又過了二三時辰，接近晌午之時，才聽得有斥候急報而來。

  「你說什麼……右寨被蜀人奪了？」軻鳩震驚得無以復加。他出寨的時間，至多大半日，不曾想，一下子右寨就失守了。

  「將軍剛帶人出去，並未多久，蜀人便來攻了。」

  「中計了，是蜀人的調虎離山！」軻鳩大急，一邊看著前方，似是離得很近的西蜀王人馬，一邊又不斷回頭，看去右寨方向。

  右寨一失，掎角之勢也盡失，駱峰山的局勢，一下子便陷入困境。

  「該死！悔不聽主子所言，卑鄙的中原人！」軻鳩昂頭怒吼。

  「將軍，還追不追……」

  「調馬！殺回右寨！」軻鳩咬牙，他突然明白，這支所謂西蜀王的人馬，是一路將他誘軍，使他無法回防右寨。

  「另外，派、派人去傳信給軍師……便說我軻鳩督戰不利，使右寨失守。」

  「將軍，不若先與軍師會合，再做打算。」

  軻鳩冷著臉龐，一時陷入糾結之中。

  ……

  「韓將軍，追兵停下了。」

  在前方，聽得消息的小狗福，眉宇間依然冷靜。追兵停下，那極有可能是已經收到情報。換句話說，陸中那邊的人馬，或已經奪下了右寨。

  但這駱峰山一帶，不僅有神鹿子的大軍，還有趙青雲這狗夫的北狄人馬。認真來說，真正的戰局才算開始。但不管怎樣，已經是取得了頭籌。

  「諸位莫擔心，我先前已經去信，請了一支援軍。」

  若無援軍，僅憑著他麾下的兵力，不足以大敗神鹿子。但搶了右寨，便是奪了先機，援軍便可安全而來。當然，西蜀與北渝的其他人馬，不宜暴露。

  最好的援軍，應當是一支義軍人馬。合山鎮方向，那位義軍的領袖，剛好是自家人。

  ……

  老關。

  廝殺正烈。

  城頭的守堅，已經有些搖搖欲墜。但在常霄的指揮之下，依然守住了局面。

  郝連戰抬起目光，猶豫著要不要出雲梯車。但若是出得太早，雲梯車無法成功先登，只怕要被當場打碎。

  如這種關鍵的大型攻城器械，不過幾架之數。說不得去了長陽，還有另一番的攻城。

  「狼王，守軍士氣未減。」

  「未到時候，再等等。」郝連戰咬著牙。便在剛才，他收到了神鹿子的情報，說什麼右寨已失……駱峰山一帶若是守不住，極可能，他麾下的狄戎大軍，將陷入一場夾擊。

  ……

  又是一場天色昏黃。

  負著手的徐牧，沉默立在山坡之上，目光里有了些許膠著。認真來說，駱峰山與老關的大戰相比，或不算太厲害。但實際上，駱峰山的戰事勝負，很有可能決定中原反攻的時機。

  現在郝連戰的麾下，至少還有十幾萬的大軍嚴陣以待，且沒有士氣慌亂。這般的光景，四騎的衝殺，大概率只能打出一次威風，並不能將狄戎聯軍的士氣徹底衝散。

  「主公，晁義和衛豐都派了人過來，問何時突擊。」

  「讓他們再等等。」徐牧凝聲。

  倉促執行計劃，並非是一個好的選擇。他有收到消息，合山鎮一帶，在逐漸搭起工事後，晏雍或會分二萬的人馬，前去駱峰山馳援。

  最關鍵的戰機，已經要到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