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九十七章 一場天功

  林子邊上，小狗福抬起頭，打量了一番天邊的雲色。

  雲色之下，由於他放棄深追，在救出了大部分的北狄步卒後，趙青雲頭也不回，已經驚得連夜逃開。

  再接下來，便是右寨了。

  而且還有極為重要的一點，雖然派人短暫截了信道，但實際上，依著神鹿子的性子，要不了多久，發現夜巡的探哨不回，定會看出端倪。

  留給他的時間，實際上已經不多。

  「軻鳩。」小狗福側目，看去了右寨方向。他現在要做的，便是將軻鳩誘出右寨，使駱峰山一帶的戰勢，徹底混亂起來。

  ……

  「將軍，已經探到情報。大當戶朝圖遭遇夜襲，大敗後往東面方向逃遁。」

  立在箭樓上，軻鳩眉頭皺起。

  由於駱峰山易守難攻，又要顧及老關的戰事，所以，自家的主子才放棄攻山，在附近築起兩座犄角城寨，旨在堵住蜀人的夾攻之勢。

  至於趙青雲，若是能輔守的話，則再好不過。只是這該死的，居然被蜀人夜襲成功了。

  「將軍，若是不派援軍出寨——」

  「莫理，守住城寨為先。」軻鳩搖頭。他可不是什麼傻子，若是派人出寨去馳援趙青雲，整個右寨便會變得空虛。

  而且，照著眼前的光景來看，似情報有些混淆，未能探清更多有用的東西。貿貿然出城，倒不如以鎮守為先。

  「傳令全寨，以鎮守為先，不可隨意出寨！」

  「將軍英明！」

  夜風之下。

  此時的右寨之外，小狗福帶著人馬，已經緩緩靠近。讓他沒想到的是，那位鎮守城寨的柔然大將，並未有任何的急躁，反而是收攏了軍勢，死守城寨之中。

  「韓將軍，若是再靠近，恐會被夜巡的敵軍發現。」

  「知曉。」小狗福抬頭，目光裡帶著沉色，遠眺著前方的城寨。他有想過，乾脆以最快的時間，在左寨神鹿子沒發現之前，迅速發動進攻，奪下此寨。

  但多番算計下，他放棄了打算。若無法騙援分軍，想攻下這座寨子，至少也要二三日的時間。

  這般的時間裡，神鹿子早趕來了，而到那時候，蜀軍也徹底陷入被包圍的苦戰。

  「陸中那邊的人馬如何？」

  「按著韓將軍的吩咐，都已經準備好了。」

  在城寨另一邊，則是陸中和張祖，會尋機會配合，攻下整座右寨。最新的情報里，右寨之中，約莫有七千餘的守軍，雖不算據險而守，但有居高臨下之勢，還有另一邊犄角左寨的馳援。

  「韓將軍，那草原守將，當已經收到情報，卻偏偏又不見出關救援。」

  「又不是傻子。而且，趙狗在狄戎聯軍里，向來不受待見。」

  「將軍，不若圍寨，斷其糧草與水源。」

  「不妥，如此這般的圍困，至少也需半個月才奏效。」

  「那將軍的意思……」

  「我等並非是主攻。」小狗福頓了頓，繼續開口，「稍後整頓人馬，開始佯攻右寨。」

  旁邊裨將一怔，「韓將軍，這是為何？左右都無法攻下。」

  「你能這般想，那位柔然守將，定然也會這般想。」小狗福語氣冷靜，「便當作我等攻堅不利，又顧及戰損迅速撤離。如此一來，那位守將定會心生驕氣。我便可布置下一陣。切記，我等截了右寨附近的信道，又大敗了趙青雲，那位城寨守將，只會以為我駱峰山上的人馬，已經盡出。」

  這便是，他要利用大敗趙狗的其中一點，虛張兵力。讓埋伏的另外兩支奇軍，能有效配合。

  還是那句話，時間已經不多，恐怕現在的老關，已經廝殺得如火如荼了。

  不多久，在小狗福的軍令之下。三千多的人馬，開始逼近右寨之前。並未過於藏匿，暴露在了守軍的視野里。

  城寨的箭樓上，軻鳩冷笑著按刀。能被許為重任，鎮守犄角右寨，他自然不是蠢材。

  「將軍，蜀人要攻寨了。不過城下的人數，似是只有數千人馬。」

  「不要上當，認真防守。」軻鳩言簡意賅。他是知道的，趙青雲率領的本部，起碼近二萬人，卻被夜襲大敗。雖無法探到情報，但只要深思便可明白，這支城寨外的蜀軍，至少有萬多人，才足以大敗趙青雲，說不得是駱峰山上全軍盡出了。

  城寨下，廝殺聲一下子響起來。

  正如軻鳩所料，死守之下，攻寨的蜀軍並沒有占到什麼便宜，反而在一個多時辰後，似是見著無法攻下，又迅速帶人離開。

  「將軍英明啊！這些蜀人，根本攻不下我等的寨子！」

  聽著，軻鳩嘴角露笑。

  便是如此，這座城寨在他的鎮守下，即便只有七千守軍，卻也足夠抵擋了。

  右寨外。

  約莫是吃了敗仗，攻寨的蜀軍們，又迅速卸了方陣，往黑暗中退去。

  「徐字旗。」小狗福垂頭，沉思了番開口。

  徐字旗與金甲人一起出現，那即使說，他的主公西蜀王，已經親臨戰場前線。當然，柔然守將不是傻子，一開始自然是不信的。

  不過……有人會幫他坐實這件事情。

  「我等敗退後，若無猜錯，那位柔然守將定會派探騎出寨，試圖收攏我等的情報。」

  「韓將軍，我明白了，是殺死出寨的探騎！」

  「不對……讓探騎把情報帶回去。」小狗福呼了一口氣，側過了目光，看去左寨的方向。

  他只希望，在被神鹿子發現之前，事情還來得及。

  「傳我軍令，全軍撤退繞開右寨。」

  軍令下，似無功而返，三千餘的蜀軍，往另一邊方向「敗退」。那騎著馬的金甲蜀王，還有那若隱若現的徐字旗，不時在風中飄蕩。

  ……

  「什麼！西蜀王？」軻鳩原本冷靜的臉龐，聲音變得有些急躁起來。

  「你的意思，出寨探查之後，發現蜀軍不過三四千人，且西蜀王徐牧，也在軍中？」

  「將軍，正是如此。」

  軻鳩未信，沉著目光，又等了另外兩隊的探騎回寨。分開詢問之下，發現帶回來的情報，幾乎是同出一轍。

  他皺著眉，陷入苦思。

  踏踏踏。

  卻在這時，城寨另一邊的方向，幾騎鬼祟的北狄騎卒，在表面身份之後，迅速入了寨子。

  為首的一個北狄大漢，剛開口，便讓軻鳩身子一頓。

  「軻鳩將軍，大當戶朝圖送來情報，西蜀王徐牧，或已經過了駱峰山，親臨前線！」

  斥候後邊的話，軻鳩並未細聽。他垂著頭，眼睛裡滿是激動之色。

  「天功，一場天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