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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 籍籍無名的小軍師

2024-10-12 20:10:49 作者: 李破山
  一萬人的蜀軍,開始循著蜀道,冒著微微的春雨,往前行軍。坐在馬車裡,東方敬並沒有閒著,依然在看著地圖定策。

  「軍師,老韓即便是死,也要護著軍師!」馬車外,難得出征的韓九,不斷高喊。

  「韓九,莫說這些。此番若取了大功,你該考慮著,向主公討要一個什麼封號的將軍。」

  韓九怔了怔,隨即臉色又變得激動起來。

  東方敬仰著臉,自顧自語。

  「這一次,涼州的主力,定然會放在白鷺郡的方向,這是毋庸置疑的。我猜著,峪關這一邊,應當會有另一位涼州大將,趁勢堵住峪關,修關築寨。」

  垂下頭,東方敬看著自己廢掉的雙腿。

  「承蒙上天不棄,主公不棄,便讓我這個跛人,打下一場定蜀州的大戰。」

  車軲轆碾過濕泥,濺起陣陣的水花。

  「軍師,天色將黑,前方便是我蜀州的軍寨,若不然,先入軍寨暫做休整——」

  「繼續行軍。」東方敬搖頭,「兵貴神速,我等已經出發的晚了。」

  「軍師有令,繼續行軍!」

  約莫近三日的時間,三百餘里的蜀道,在馬不停蹄之下,才堪堪趕到。

  峪關守將陳忠,聽得東方敬到來的消息,喜得急急出城迎接。

  「先前便收到了主公的軍報,東方軍師入峪關,則峪關安穩無虞。」

  東方敬笑了笑,「陳將軍恪盡職守,即便沒有我,峪關也當無問題。」

  這一次,若是只單單守峪關,便根本無需再增兵。不管是東方敬,或是陳忠,兩人都明白,若是敵軍在峪關外堵死了通路,譬如說築土關,修建犄角城寨,隨著時間一長,這峪關往外的路,必然要被封堵。

  如此一來,還談何爭霸,談何逐鹿天下。

  「軍師欲要何為?」入了峪關,遞上熱茶,陳忠才小心地問了一句。

  「出關殺敵。」

  陳忠面色猶豫,「算上軍師帶來的一萬人,我峪關上下,也不過兩萬五的大軍。涼州那邊,在收攏羌人為軍之後,軍勢約莫有了十五萬人。」

  十五萬人,更為棘手的,是至少有數萬的騎軍。不管是機動馳援,或是奔襲廝殺,都是一等一的利器。

  蜀州也固然有騎軍,但為數不多。按著自家主公的說,沒有器甲之前,蜀騎拼不過善馬的涼騎,當然,若是加上騎行之術,估摸著能持平。

  但如何能拼。

  「陳將軍,最近峪關外,可鬧了春汛?」

  陳忠怔了怔,料想不到面前的小軍師,一下子轉了話鋒。

  「鬧了,幾條溪河都漫了出來。今年的春雨大了些,再加上山頂消融的積雪,化成了山洪。」

  「涼人可到了峪關外?」

  「並無。」陳忠搖頭,「我日日遣人去探查,峪關外的百里,巡哨的斥候,沒有發現涼人的蹤跡。但我估摸著,應該要快來了。」

  「陳將軍,休整一夜之後,我明日出關。」

  這句話,已經是重複了。

  陳忠咬了咬牙,「若如此,我陳忠願隨軍師出關。」

  「無需,還請陳將軍留守峪關。若事有不吉,便死守天險,等待主公回援。不管如何,主公的蜀州,定然不能有失。」

  「那……軍師,要帶多少人?」

  「萬人。」

  ……

  似是為了襯合大戰的氣氛,翌日的清晨,雨水大了起來。一座座的山巒,原本的青蔥之色,變得更加鮮綠。

  坐在最高的一座峰巒上,東方敬語氣沉沉。

  「虎生三子,必有一彪。董文,便是涼州的彪。」

  如這些話,旁邊的大老粗韓九,根本聽不懂,只知按著東方敬的方向,不斷推動獨輪車。

  雨有點急,搭在獨輪車上的小草棚,約莫要扛不住雨水,以至於東方敬的一半身子,都變得濕漉起來。

  「無事。」東方敬擺了擺手,抬起頭來,繼續觀察著周圍的山色。陳忠說的並沒有錯,積雪消融,一時化成了山洪,在傾斜的山勢,匯成一條條飛流直下的瀑布。

  「韓九,此山的下方,是何鎮子?」

  「馬尾鎮,原先還有八百餘戶的百姓,聽說要打仗了,便都跑入蜀州了。」

  「背井離鄉,最是悽慘。」

  戰事一起,如這樣的事情,數不勝數。

  「軍師,若不然找個地方埋伏,等涼人一來,我等立即用弓弩射殺!」韓九急忙提議。

  「若是如此,殺不了多少。」東方敬皺了皺眉,「來的涼人大將,不是傻子,被打草驚蛇之後,只怕會更加小心。到那時,我等便再無機會。」

  「韓九,你挑兩個裨將,各帶三千人,這兩日的時間之內,想辦法將山洪堵住。」

  「軍師……這如何能堵,水勢一大,頂多是五六日,便又會衝出來。」

  「足夠了。」

  東方敬的眉頭,並沒有立即舒緩。

  「下方的馬尾鎮,便是最好的地勢之選。但兩邊山林密盛,涼州大將怕有埋伏,定不會深入此地。」

  「所以,還需要用法子,將他們勾過來。此法危險異常,我需再斟酌一番。」

  「好啊,軍師說的好!」並沒有聽懂的韓九,約莫是吃了司虎的口水,在旁急忙附聲。

  ……

  白鷺郡外,襄江漫了五節碑線。已經有民夫百姓,自發地開始裝沙袋,堵住江堤。

  郡里的一間屋子,燈火通明。

  「今年的春雨大了些,西面的淺灘,也開始積了水。」竇通用手指點著地圖,語氣沉沉,「我擔心涼人蓄水,每日派人去探,但發現並不可能,終究是太淺了。」

  「竇通,能過馬麼?」徐牧皺住眉頭。

  「應該能……但主公,蜀地密林不少,平坦的地勢也不多,涼騎未必有優勢。」

  「涼騎的優勢,在於機動。」徐牧搖頭,否定了竇通的話。

  擺在他面前的,如今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據城而守,憑著他現在手裡將近五萬的大軍。以守堅之戰,一決生死。

  但奈何郡外的這些城關,都不是堅城。有涼騎的機動和掩護,各種攻城的機械,也會後續而來。

  乃是下策。

  第二個選擇,便是選取一處有利的地勢,擋住涼人。

  徐牧固然想用水攻,但以襄江附近的地勢,大水一來,恐怕要先把自個的大軍淹死。

  玩火先自焚,無疑是一出蠢計。

  「竇通,那處淺灘可有名字?」

  「躍馬灘。」

  「改名吧,便叫死馬灘。」

  徐牧轉過身,在燈火之下,看著面前的一張張臉龐。在這裡,幾乎都是蜀州最中堅的力量。

  賈周,於文,竇通,柴宗,樊魯……如這些人,跟著他一步一步,從微末中崛起,直至今日,站在了逐鹿天下的舞台上。

  還有在外的那些蜀卒,那些蜀州的民夫。

  英雄輩出的亂世,守土安家復開疆,都是吊著卵的英雄兒郎。

  「破涼州,當在此時!」屋子裡,徐牧擲地有聲。

  「願隨吾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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