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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五章 總有人間二兩風 四

2024-10-12 18:23:41 作者: 堵上西樓
  梅放夕眯著眼睛。

  細雨模糊了他的那雙老眼。

  他撩起衣袖來擦了擦,又看向了那頂在空中飄著的鳳輦。

  片刻,他面色一緊,對林子楓說了一句:

  「你且慢慢斬著。」

  他拔腿就往山上跑去。

  林子楓一愣,「你去哪裡?」

  「老夫出恭,急!」

  林子楓:「……」

  他沒有再去斬那些桃花。

  他此刻也抬頭望向了那片天空,滿臉的驚詫。

  忽的,他嘴角一翹,露出了一抹久違的笑意:

  「看來,這事有點意思了。」

  ……

  ……

  夏花已至山腰。

  她站在了一顆柏樹的頂端,抬頭又回看向了那方雨霧,她不知道這些從天上飛來的人究竟是李辰安的敵人還是友人。

  不管是敵人還是友人,自己得趕緊上山去看看。

  於是,夏花展開了身形,縱躍之間,如燕子一般穿雨而行。

  沒多久,她落在了西山之巔。

  她的眼前忽的一亮。

  她看見的是一大片在細雨中盛開的桃花。

  她也看見了桃林間的許多護衛。

  那些護衛並沒有拔刀,僅僅是有一些人警惕的看著她,更多的都極為緊張的望著天。

  她聳了聳肩,走入了桃林,踩著落在地上的殘紅,肩上也披著一肩的花瓣。

  她走出了這片桃林,駐足,便看見了對面那座舊廟前面的李辰安。

  她沒有再走。

  因為李辰安身邊的那個蕭姑娘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是警告。

  夏花本不懼那警告。

  但她看出了此間氣氛的凝重——

  天上飛來的那群人,對於李辰安而言,恐怕是敵非友!

  不然,這些人不會是如臨大敵的模樣。

  知道李辰安在西山之巔,知道這裡是鍾離府的地盤,還敢前來對李辰安不利……來者顯然也不是易於之輩!

  會是誰呢?

  寧國誰會想要殺死李辰安?

  夏花心裡有些好奇。

  既然如此,那自己且先看看。

  於是,她又轉身向雨霧中看了過去。

  可惜,若是陽光明媚,天上的那一幕,當更好看!

  梅放夕忘記了去換那一身漆黑的袍子。

  他已知道花滿庭的預料已成了真!

  此刻的他,絲毫沒有了老態龍鐘的模樣。

  他也一展身形,向山頂急速的飛去。

  但他的身手畢竟不是太高,內力不夠渾厚,他飛的不是太快。

  燕基道沒用多少功夫便在半山腰追上了他。

  「先生!」

  「……你真來了?」

  燕基道一聲苦笑,「心裡有過一番掙扎,但還是來了。」

  梅放夕停下了腳步,看向了燕基道,過了片刻,極為認真的問了一句:「你來此,劍指何方?」

  燕基道扭頭又望了一眼。

  天上那架鳳輦距離西山之巔越來越近。

  他收回了視線看向了梅放夕,「先生,學生武道並沒有修劍,而是修的掌。」

  梅放夕微微放下了心來。

  當年在京都的時候,燕基道是他的學生。

  燕基道極有天賦,在梅放夕看來,當年的燕基道若是要參加科考或者入朝為官,都會有一番景秀前程。

  但令梅放夕遺憾的是,燕基道最終還是選擇了武道。

  這是梅放夕無法教他的。

  但燕基道踏入大宗師這事他知道。

  如果今日燕基道前來有對李辰安不利之心……鍾離府的高手眾多,單單面對一個大宗師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天上來的那些人!

  更可怕的是鳳輦里坐著的那個人!

  她既然親自來了,那便是如花滿庭所言的這一局棋必然落下分出勝負的那一子!

  她來了,向西山而來的更多尚不知道的江湖高手,或者正兒八經的兵卒,肯定就不遠了。

  如果再有這個大宗師助她一臂之力……

  花滿庭這棋,究竟下得是個什麼玩意?!

  樊桃花,你真的死了麼?

  花滿庭說燕基道來這裡是保護自己的……自己這樣的一個小人物,一個黃土都埋在了脖子處的糟老頭子,值得一個大宗師來保護麼?

  所以,花滿庭讓自己來此,他的意圖……就是讓自己以曾經的老師的這個身份來阻止他。

  或者阻止天上的那個她?

  幼稚!

  其實,梅放夕想多了。

  燕基道並不知道梅放夕就是奚帷讓他來保護的另一個奚帷,因為梅放夕沒有換上那身漆黑的長袍。

  他僅僅以為是在這裡偶遇了自己的老師罷了。

  「為師真的不希望李辰安死!」

  燕基道拱手一禮:「學生亦如此!」

  「可你卻無法對她下手!」

  燕基道沉吟片刻,「學生就是來看看。」

  梅放夕一驚,就是看看?

  花滿庭之意……或許也是讓自己來親眼看看!

  這就是見證!

  以自己寧國大儒的身份,來見證她、見證這關乎於寧國未來的關鍵一刻!

  「走,怕來不及了!」

  積善廟前。

  李辰安等人皆已站了起來,皆已望著那在細雨中飛來的鳳輦。

  鍾離若水忽的說道:「能飛,真好!」

  李辰安低聲笑道:「往後我們也多請一些江湖高手……就要這種二十來歲的姑娘!」

  「再打造一把舒服的轎子,出行的時候也讓她們這樣牽著飛,是不是挺好?」

  鍾離若水點了點頭,卻話音一轉:「來者不善,敢坐鳳輦……寧國早已沒有了皇后,何人如此大膽?」

  那鳳輦越來越近,雖有煙雨朦朧,卻也看的越來越清楚。

  牽著那鳳輦而飛的,是二十餘個女子!

  她們皆穿著各色的長裙。

  長裙衣帶飄飄,在空中徐徐招展,仿若仙女下凡。

  她們一隻手握著劍,一隻手牽著一條綢帶。

  綢帶的另一端,便系在那頂七彩的鳳輦之上。

  鳳輦上坐著一個人。

  一個女人!

  並不是鳳冠霞帔的如皇后一般端莊的女人!

  而是一個穿著一襲月白麻衣的,沒有戴頭冠的,看起來極為普通的女人。

  她盤坐在鳳輦上。

  她甚至沒有抬頭。

  她左手握著酒樽,右手握著一本金色的小冊子。

  鳳輦之上雖有寶蓋,卻並不能遮住迎面而來的細雨。

  細雨落在了她的身上,那身月白麻衣微潤。

  細雨也落在了她的臉上,她的臉色平靜淡然,眉間既無風亦無雨,反是一片晴朗。

  鳳輦的前面還有幾個人。

  其中有一老一少兩個道士。

  還有一個背負著一把劍的年約三十上下的飄逸男子。

  男子的身邊,是一個二十餘歲,明艷照人的女子。

  鍾離若水有些緊張的問了一句:「能看清那鳳輦上坐的人麼?」

  李辰安點了點頭,「現在能看清了。」

  「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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