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行路難

2024-10-12 18:23:41 作者: 堵上西樓
  蘇亦安倒在了地上。

  血流滿面。

  王正浩軒一瞧,頓時嚇了一大跳!

  完犢子了。

  磕個頭將老丈人給磕死了!

  他一傢伙站了起來,連忙將蘇亦安扶起,伸出一根手指在蘇亦安的鼻子前一探……還好!

  沒死!

  還有氣!

  小武沒來,但他的懷裡有小武親手配置的金創藥。

  他連忙取出了一個小紙包,將裡面的藥粉小心翼翼的灑在了蘇亦安的額頭上。

  此刻同樣被嚇了一大跳的柳下陰才回過神來。

  「你……你是何人?」

  「我?我是他未來的姑爺!」

  「……你就是王正金鐘的兒子?」

  「對,來幫忙搭個手。」

  「幹啥?」

  「扶著他,我背他去床上……總不能將我老丈人丟這吧,會凍死的!」

  此刻柳下陰也顧不得再死勸李辰安了,他連忙站了起來,將依舊昏迷的蘇亦安扶著,與王正浩軒一道,將蘇亦安背回了他的那間小屋裡。

  李辰安一瞧,「走!」

  蕭包子歡喜的站了起來,卻不料又聽李辰安說了一句:

  「回客棧,咱們得連夜離開!」

  蕭包子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撇了撇嘴,摸了摸懷裡的那張潔白的綢巾,明兒個當去換一張——

  這張綢巾,頗不吉利!

  ……

  ……

  當蘇亦安悠悠醒轉的時候已是天明。

  他摸了摸額頭,額頭很疼。

  他看了看趴在一旁正在熟睡的柳下陰,忽的皺起了眉頭,這一皺眉,額頭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

  發生了啥?

  蘇亦安一臉的懵逼。

  昨晚……

  昨晚攝政王來了。

  和攝政王有了許多交流。

  對,攝政王說了許多讓自己茅塞頓開的話。

  後面……

  後面又發生了什麼?

  我怎麼會躺在床上?

  額頭怎麼還如此疼痛?

  蘇亦安起身,驚醒了柳下陰。

  「醒了?」

  「嗯,昨夜,發生了什麼?」

  柳下陰撇了撇嘴,「你家姑爺將你給誤傷了。」

  蘇亦安頓時就瞪大了眼睛:

  「我家姑爺?」

  「對啊!王正金鐘的兒子,就在攝政王的身邊!」

  「……這狗曰的!」

  蘇亦安從床上一傢伙爬了起來,「走走走!」

  「幹啥?」

  「老子得去收拾這小子!不對……咱們得去勸攝政王回京都!」

  「可我們不知道攝政王住在哪裡呀。」

  蘇亦安一怔,又摸了摸額頭,「攝政王不是帶著那麼些護衛來的麼,咱們去找,定是住在某個客棧!」

  二人離開了三味書屋,將景寧縣的客棧走了個遍,終於還是找到了悅來客棧。

  悅來客棧的老闆嚇了一大跳!

  「什麼?」

  「那俊俏少年就是咱寧國的攝政王?」

  「哎呀呀呀,你們早說啊!我可還收了他五十兩銀子!」

  老闆直跺腳,搓了搓手,忽的想起了一件事。

  他從懷中取出了兩封信,恭敬的遞給了蘇亦安:

  「蘇先生,這是那少年、攝政王留下的,讓小人交給您。」

  「這是攝政王身邊的一少年寫給您的。」

  蘇亦安接過,取出了李辰安的那封信,抽出信紙展開一瞧,頓時一呆。

  信紙上有一首詩。

  「《行路難》」

  他開口,徐徐讀之: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閒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蘇亦安倒吸了一口涼氣,又看了一遍這首詩,一旁的柳下陰也已驚呆,二人對視一眼,彼此的眼裡驚嘆的不僅僅是李辰安所做的這首詩的精妙,更多的是這首詩中所蘊含的味道。

  攝政王是迫不得已去的蜀州。

  他的心裡是有這江山社稷的!

  他知道接下來所行道路之艱險,但他依舊對前路充滿了期待!

  並將這份期待寄許與自己,希望自己也能不畏懼前路之荊棘坎坷……一往無前!

  「好一句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蘇亦安頓時豪情大漲,他伸手一揮,臉上的頹廢消失殆盡,「柳兄……我等豈能畏懼前路之難!」

  「我等,當披荊斬棘,萬死不辭!」

  柳下陰擊掌,「蘇兄所言正是!」

  「我……我冤枉了攝政王,這才知道攝政王不僅僅有才子之風流,他還有寬闊的胸懷和高瞻遠矚之眼光!」

  「我柳某,雖位卑,亦當為攝政王變革之馬前卒,就算前路有刀山火海,我柳某,定會乘長風而破萬里浪,高掛雲帆,於驚濤滄海中……勇往直前!」

  「好!此詩,了得啊!」

  蘇亦安又看著這首詩,愛不釋手的說道:「當入《寧詩詞集淵三百》!」

  「當宣揚於天下,令天下對寧國失去希望之人,重見那抹曙光!」

  「走走走!」

  「……去哪?」

  「回去,收拾行囊,吾要奔赴京都!」

  柳下陰沉吟三息,「另一封信寫的啥?」

  蘇亦安將這首詩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這才穩了穩激動的心情,一捋長須,取出了另一封信。

  一瞧,他的臉頓時就黑了下來。

  那美好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這是一筆極為潦草的字——攝政王的字也丑,但架不住人家的詩好啊!

  但這更丑的字卻並不是什麼詩詞,它真就是一封信:

  「岳父大人,見信如見小婿!」

  蘇亦安臉上的肌肉一抽抽,頓時抽得額頭的傷口一陣疼痛。

  他咬牙切齒的強忍著心裡的憤怒繼續看了下去:

  「小婿王正浩軒,與小夢相識於牧山刀,相知於牧山刀,相愛於牧山刀。」

  「昨日見岳父大人,心甚喜,故拜之,未曾料到誤傷了岳父大人,小婿心有忐忑,故而獵狗一隻,放於岳父大人的廚房之中。」

  「還請岳父大人早些吃了。」

  「可補氣血,亦可補精氣。」

  「那四寸之物,可令岳父大人重溫春之美妙。」

  「等小婿隨攝政王歸來,咱們京都再見。」

  「小婿必獵京都之犬烹之,岳父大人與岳母大人,許能再給小婿生個小舅子。」

  「肺腑之言,岳父大人無需謝。」

  「期待下次相逢,再會!」

  「對了,燉狗時記得最後放鹽。」

  「小婿,王正浩軒,親筆!」

  蘇亦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無視了柳下陰那期待的眼神,抬腿就向悅來客棧外走去。

  「蘇兄,怎的如此憤怒?」

  「……走,」

  「去哪?」

  「三味書屋,燉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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