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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九章 沒壞那就太可惜了

2024-10-12 17:46:45 作者: 知白
  門主跌坐在地上,呼吸已經越發急促起來,雖然那只是一根牙籤,可是位置極為致命。

  死於一根牙籤,對他這樣的人來說,似乎是一個難以接受的笑話。

  他不停的加大自己呼吸的力度,可還是覺得自己呼吸越來越困難。

  方諸侯看著他,像是看著一座即將倒塌下去的山。

  「你可以放棄了,人間沒有你的值得。」

  方諸侯緩步走到旁邊坐下來,打鬥的如此激烈,這大堂里居然還有一把椅子完好無損的立在那。

  他扶著椅子坐下來,看起來也已經極為疲憊。

  按理說應該是同樣在心臟位置的致命一擊,也幾乎是同樣的選擇,可差就差在,方諸侯心口的那根筷子沒有插進去太深。

  但這似乎有些不大合理,然而事實比這樣的不大合理還要不合理。

  門主聽到了方諸侯那句話之後,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在一個神話故事中,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被一個狐狸精剜掉了心臟。

  一位老神仙說,我暫時幫你把傷勢封住,你只要離開這裡,不要和任何人說話,一天一夜之後,我的仙法就能讓你的心臟重生。

  這位老人走出城,遇到了那個狐狸精所化的賣菜婦人,婦人說她賣的是無心菜,無心菜其實有心,你有心嗎?

  老人聽到這句話後,那本就不多的信念崩塌了,一口血噴出來後氣絕身亡。

  此時的門主,大概就是這樣。

  他在這句話之前依然還有信念在,所以他依然還能不甘放棄的與天地爭口氣。

  門主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看向方諸侯,問出了他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你可以擋住我的那一擊?」

  方諸侯搖頭:「其實我騙了你,我擋不住,你的筷子足以殺了我。」

  門主的眼睛裡出現了一絲光。

  方諸侯繼續說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過於奇蹟,所以......不說了吧。」

  門主艱難道:「給我一個答案,我不能死不瞑目。」

  方諸侯沉默片刻,用一種奇怪但是又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道:「因為我抖了一下胸。」

  門主的眼睛驟然睜大,表情也隨即僵硬,他眼神里都是那種你他媽的怎麼能如此羞辱我的意味。

  他不信,可是他在人生之中最後的這一刻,又他媽的覺得這解釋很合理。

  事實上,這就是事實。

  在那根筷子接觸到方諸侯胸口的一瞬間方諸侯就感覺到了,也是在那一瞬間,他收縮了一下胸部的肌肉。

  這確實是匪夷所思的一件事,你就算拎著別人的耳朵告訴他是這樣抖胸以自救的,別人都會用你放屁的眼神來回應你。

  你可以打到他屈服,他哭著點頭承認你說的對,可他心裡還是會把你當做一個傻批。

  哪有用胸大肌把攻擊轉移的?

  方諸侯就是這樣做的,筷子剛剛接觸皮膚的剎那,胸大肌抖了一下,筷子就被帶著偏開一些,不是幅度很大的偏開,卻真的

  避開了要害。

  理論上,這和一根筷子朝著你飛來,你用手指撥開了一下是一樣的作用。

  嗯,理論上。

  方諸侯看著門主那副表情,他輕輕嘆了口氣:「我說過,我不應該告訴你的,你也不應該聽。」

  門主失去了力氣,往後躺倒在地上,他看著屋頂,呼吸已經越來越微弱。

  人生中最後的一個思考是......抖那個玩意,居然可以避開致命一擊?

  為了能合理利用肌肉的力量,他可能想過九成九的肌肉如何發揮作用,就是沒有想過胸這一塊的肌肉還能不配合其他部位,單獨拿出來用。

  方諸侯看著倒下去的門主,看著門主停止呼吸,看著那個人的身體變得僵硬。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後說道:「可能是因為,我胸......確實比你的大一些。」

  這句話就不該是他這樣一個神仙般的人物該說出來的話,然而就是他這樣一個神仙般的人物說出了這樣的話,讓李叱有了一種以後多練練那玩意的想法。

  也不光是李叱吧。

  在方諸侯說完那番話之後,武先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葉先生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

  然後武先生看到了他的妻子,蘇小蘇也下意識的低頭看向她的胸,並且......臉上的遺憾和無奈比其他男人們好像還要大一些似的......

  在那一刻,蘇小蘇似乎也看到了武先生替她感覺到了遺憾和無奈。

  武先生走過去,在妻子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

  蘇小蘇用極低極低的聲音弱弱柔柔的問:「還有救嗎?」

  武先生沉默良久,用極低極低的聲音回答:「我以後再多努力試試。」

  蘇小蘇:「你要是不行......」

  武先生:「我行!我肯定行!」

  蘇小蘇笑起來,她本就是那麼耐看的一個女子,笑起來的時候就像是春風吹在了臉上,像是花兒在春風中盛放。

  方諸侯坐在那,他也已經到了極限,雖然和門主這一戰的時間並不是那麼長,可消耗掉的精力和體力卻需要很久才能彌補回來。

  「也許......」

  方諸侯艱難的起身,走到門主身邊蹲下來,用手將門主的眼撫閉,他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道:「你其實比我還要厲害一些,只是你孤單。」

  門主如果聽到這句話,內心之中可能已經翻江倒海。

  方諸侯的意思是......他其實占了便宜,因為他趕到的時候,門主已經和諸多高手交戰過。

  尤其是面對蘇小蘇的時候,門主也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一絲一毫的輕慢。

  四六開之局,已經是生死無定。

  他只要稍稍有些不在乎,就可能死在蘇小蘇那雙指化劍的一擊之下。

  正因為如此,門主在和方諸侯交手的時候,其實已經不是在絕對的巔峰狀態,方諸侯則是。

  然而再去想這些也並無意義,人死了,就是死了,這個人間,止境之內,可能就只剩下方諸侯一人。

  他扶著旁邊的牆壁再次坐下來,似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那麼足。

  「你以後會更強。」

  方諸侯看向李叱:「如果......你一生都用來練功的話。」

  李叱笑起來,然後動了動他的胸:「從這個開始?」

  隔著衣服居然都看出來在動了。

  方諸侯也笑起來,眼神里還有一種小輩你閉嘴的笑意。

  與此同時,在距離松鶴樓大概只有幾十丈外的一座木樓屋頂上,趴伏在這的人眼睛裡的都是狂熱和驚喜,哪怕樓子裡的決戰已經結束,他眼神里的狂熱和驚喜卻依然沒有絲毫退去。

  他本以為只是能看到門主那無雙的武藝,卻沒有想到還有更大的收穫。

  他看到了那個青衫客和門主的決戰,那可能是近千年來,中原江湖中最強的兩人。

  他眼神里的狂熱,是因為他隱隱約約的已經觸碰到了那層他始終參悟不透的道理。

  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什麼人還能指點他的武藝,門主是其中之一。

  但門主已經不可能再去指點他什麼,所以他很無奈也很悲傷,為了防止他超過自己,門主甚至十五年來都未曾在他面前出手過。

  可是這一刻,他看到了,還是看到了兩個門主那樣的人。

  他忍不住的笑起來,嘴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

  什麼寧王什麼皇帝,什麼江山社稷,那些對他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他只在乎他此時看到的那美妙。

  良久之後,他悄悄退走。

  在某個瞬間,他腦海里曾經出現了一個念頭,如果他現在過去的話,那殘缺不全的木樓里,沒有誰還是他的對手了吧。

  他可以一刀一個把那些人全都送去地獄,去追隨他那已經遠去的師兄。

  但他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門主南下的時候曾經對他說過,你留在聖刀門就好,不必跟來,門中還有許多事需要人主持。

  可他還是跟來了,如果他不來的話,會是他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的懦弱選擇,一輩子都難以平復的後悔。

  他悄悄離開,不驚擾那些人,是因為他確實沒有十分的把握。

  最起碼那個女人的出劍,讓他害怕。

  松鶴樓里,李叱端了一碗水過來,喝了一口,然後噴在曹獵的臉上。

  曹獵卻沒有任何反應,李叱微微楞了一下,這屢試不爽的方法居然不起作用。

  於是李叱喝了第二口水,又一口噴在曹獵臉上,力度稍稍提高了些。

  曹獵還是沒有醒來,李叱只好放棄他,端著水碗到了岑笑笑身邊。

  他一口噴在岑笑笑臉上,岑笑笑的身體都抖了一下,應該是下意識的想立刻坐直身子,可是肋部的劇痛讓他無法及時起身。

  好在是眼睛睜開了,雖然眼神里有些迷茫。

  李叱微微皺眉:「這不是還管用的嗎?」

  岑笑笑沒理解,茫然的問:「什麼意思?」

  李叱又端著水碗走回到曹獵身邊,低頭看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放棄了繼續用水噴。

  他開始解褲子。

  一邊解褲子一邊自言自語似的說道:「也許熱一些的管用。」

  曹獵猛的一翻身避開,連著翻滾出去好幾圈。

  他一臉驚恐的看著李叱,像是在看著一個變態......其實還有什麼可懷疑的呢,從李叱解褲子開始,他是個變態的事還用的著懷疑嗎?

  李叱看著曹獵說道:「你是不是醒了一會兒了,然後發現躺著看高人對決,確實比自己上去打要舒服一些?」

  曹獵呸了一聲。

  然後點頭:「確實是。」

  他開始左右環顧,他在找他的驚謫刀。

  在遠處的牆壁上,驚謫刀戳在那,曹獵掙扎著起身過去,一把將刀從牆上拔出來,他用衣袖在刀身上來回擦拭,有些急切。

  當他確定驚謫刀沒有損壞的時候,長長的重重的的吐出一口氣。

  比驚謫刀再名貴一萬倍的東西其實他也不會很在乎,他對於價值的理解和正常人本來就不一樣。

  可驚謫刀是岑蒹葭給他打造的。

  好在是岑蒹葭今天不在松鶴樓,回到了她那個與世隔絕一樣的小院。

  曹獵吐出一口氣後,臉色終於輕鬆下來。

  李叱走過來湊近看了看:「沒壞?」

  曹獵:「嗯?!」

  他眼睛都睜大了。

  李叱一臉那可真是太可惜了的好遺憾的樣子,像是錯過了什麼無價之寶。

  李叱的一個眼神曹獵就懂了......

  這個傢伙,肯定在想如果驚謫刀壞了的話,那要不要和我的鳴鴻刃放在一口鍋里再煮它一下子試試?

  李叱對於價值的理解,也從來都和正常人不一樣。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那個爬伏在屋頂上的人悄悄離開,但是在差不多同樣距離的另外一處隱秘的地方,一個披著斗篷的人看到了,片刻後,他也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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