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士為知己者死

  牧柔心中恨的人太多了，恨韓邵眼瞎，連她都認不出來。

  恨韓青雲惡毒無恥沒有下限。

  恨沐雪忘恩負義卑鄙無恥。

  恨生母自私自利……

  她更恨的是自己的沒用，若她有能力一點，她一個穿越的人怎麼就混到了這一步。

  如果沒有秦喜寶，她怕是連活都活不成。

  她已經爛成了淤泥。

  她想，怕是沒有哪個穿越同仁能混得比她還慘了。

  牧柔現在最信任最在乎的人就是王妃。

  她內心藏著的往事原本是想爛在了肚子裡。

  但小宛莊越來越成功，她似乎看到了一絲報仇的可能性。

  她願意把過往的那些不堪的事全部告訴王妃。

  牧柔確實是將軍府上的庶女沐柔，她還有一個雙胞胎妹妹沐雪，就是現在嫁給韓邵的沐雪柔。

  當年牧柔和韓邵兩情相悅，卻因為身份的不對等，被韓家反對。

  牧柔想要進門可以，但只能為妾。

  牧柔作為現代穿越過來的女性，怎麼可能願意和其他女人共事一夫？

  牧柔寧願放棄韓邵，也不願意嫁給韓邵為妾。

  但韓邵也是真心愛慕牧柔，願意為牧柔放棄韓家長子的身份。

  兩人約定離開家，私奔。

  但最後被韓青雲抓了回去。

  韓青雲培養長子二十年，怎麼可能讓牧柔一個女人，毀了韓家崛起的希望？

  韓青雲抓回他們之後，單獨審問了牧柔，確認對方依然不肯嫁給韓邵為妾後，就破了牧柔的身子。

  牧柔從未想過這種齷齪惡毒的事會被她遇到。

  她永遠記得韓青雲那幾句話：

  「庶出在嫡出面前，就是下等人，下等人就是下等人，你接近我兒子，想進韓家的大門，沒關係，你有本事，可以做妾後，讓他在後院多上你的床，我不會管。

  但你偏偏非要不自量力的要做我兒子的妻子，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如果讓我知道你還跟我兒子有來往，你就買好棺材洗乾淨脖子等死吧！」

  韓青云為了絕了她和韓邵在一起的心思，卑鄙又下流。

  他認定了她沒有臉將這種不堪的事告訴韓邵。

  認定了她不會再和他兒子在一起。

  韓邵頂著壓力和家裡作對，和家裡硬抗著非要娶她為妻。

  在韓邵以絕食相逼的時候，韓青雲再次動手。

  這次他要的是她的命。

  他讓沐雪取代了她的身份，讓嫡母配合，沐家少了一個女兒，韓家多了一個妾。

  韓青雲要的是她的命，但沐雪卻因為私狠，讓她生不如死，要將她賣到鄉下青樓。

  「我想用自己的能力去報仇。」牧柔做夢都想手刃這兩個賤人。

  秦喜寶前世的經歷不比牧柔好多少，「那你對韓邵……」

  仇可以報，但感情的事情怎麼算？

  韓青雲這個老賊不要臉，韓邵又蠢到家，她這個外人都替牧柔心疼。

  前世她和皇商牧柔也不認識，只是聽說過她『點石成金』的本事。

  但有一點她可以肯定，牧柔前世並沒有回將軍府。

  牧柔神色很冷淡，「真正說起來，他並沒有辜負我，只是比較蠢。」

  秦喜寶聯想到自己，比起韓邵，小珏更不聰明。

  現在小珏又沒有了聽到別人心聲的能力。

  往後若是小珏遇到同樣的事，他能認出她嗎？

  或者小珏會不會被人忽悠與她為敵？

  秦喜寶頭一次生出了要把小珏完全治好的念頭。

  「發生那種事之後，我就已經決定和他分開，後來他犯的蠢，消磨掉了我對他剩下的感情。」牧柔說話時神色冷漠。

  「你要怎麼報仇？」秦喜寶記得四王妃是沐家的嫡女。

  這些大家族都是牽一髮動全身，並不好對付。

  牧柔目光銳利而堅決：「我要韓青雲身敗名裂，我要沐雪柔遭到報應，我要韓邵痛不欲生，我要沐家付出代價。」

  牧柔說完有些擔心地看著王妃，擔心王妃會覺得她太狠了，也擔心王妃會覺得她的報仇會牽連到她。

  秦喜寶卻道：「我好歹也是瑞王妃，手裡也有幾個人，若是有需要，我可以幫你。」

  秦喜寶不會覺得牧柔心狠，反而覺得牧柔的性格脾性合她心意。

  前世欺她的人，現在也基本家破人亡了，她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有仇必報。

  牧柔心中一松，當年身為沐家女，她這不能做，那不能做。

  算起來，還不如在王妃身邊做個丫鬟自由。

  說是主子，實際上牧柔把王妃當做了她的伯樂，當做了她的老闆。

  她曾經懷疑過王妃是否也是穿越，後來，她懷疑王妃應該是重生，還可能有什麼金手指。

  但不管王妃是什麼人，價值百萬兩銀子的小宛莊，王妃完全交給了她。

  士為知己者死，她這輩子都願意為她的伯樂賣命！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年關將至，韓邵還是什麼線索都沒有查出來。

  他和四王爺為了查案已經有好些天沒有回府了。

  這天，四王爺提議去小宛莊泡溫泉，去去乏。

  京都也不是沒有其他的溫泉莊，但都沒有小宛莊的溫泉好。

  韓邵有心拒絕，但沒控制住自己的手，他自己的手做主勒住韁繩跟了過去。

  再次去小宛莊後，韓邵打破了自己的約束，反而隨意起來。

  時不時地就會去小宛莊泡泡溫泉。

  牧柔並不是每次都能親自接待。

  但有時候客少的時候，會和他手談一局。

  她不下圍棋，也不下象棋，下的是五子棋。

  五子棋，是沐柔最喜歡下的棋。

  忙的時候，牧柔沒時間搭理他，他會在一旁看著她招待其他夫人。

  她舉止得體，態度不卑不亢，遇到麻煩，也會據理力爭，不會隨便推出下人頂罪。

  她時而溫柔，時而清冷，時而憂鬱，時而拒人於千里之外。

  ……

  韓邵的異常，沐雪柔看在眼裡，早前她以為韓邵看上的是瑞王妃。

  後來沐雪柔才從韓邵身邊人口中得知，韓邵看上了小宛莊中一個毀容的女人。

  沐雪柔笑了，眼裡一片怨毒的恨意。

  她花容月貌比不過一個毀了容的女人？

  沐雪柔帶著丫鬟婆子和家丁，幾輛馬車一起到了小宛莊門口。

  芳琴在小宛莊門口叫罵：「小宛莊明著不做妾室的生意，對妾各種看不起，但實際上呢？裡面藏污納垢！」

  婆子：「叫那個牧管事出來對峙！她有本事勾搭男人，沒本事出來見人嗎？」

  家丁：「我家少爺對我家雪夫人情深義重，沒想到這個牧管事玩的花樣多，勾得我家少爺成天不回家，就往她這兒貓。」

  婆子：「不要臉的東西！瞧不起妾，自己還上趕著做妾！哦！不！連妾都不算！上趕著做人外室！不要臉！下賤……」

  幾個下人輪番叫罵，傳到牧柔耳中時，「她終於來了。」

  牧柔忍受著韓邵這個蠢貨時不時地來一趟，目的就是她沐雪柔。

  「牧姑娘，我帶著幾個人把他們趕走吧？」

  牧柔：「不用，把韓統領家的愛妾請進來，我會會她。」

  沐雪柔第一次進小宛莊，儘管帶著一肚子的火氣，也不得不承認小宛莊的美名確實名不虛傳。

  進門就是一大片紅梅，美不勝收。

  穿過紅梅林，就是一片開闊地，周圍假山峨峨，高低錯落有致，上面爬著許多翠雲草、薜荔草、珊瑚草等耐寒藤木。

  一路走來，各處風景皆有不同。

  沐雪柔被帶到了牧柔跟前。

  屋裡燒著炭，暖意融融。

  芳琴將沐雪柔的狐裘摘了下來。

  「你就是小宛莊的牧管事，瑞王妃身邊的下人？」沐雪柔身穿水紅色滾白毛邊的斜襟襖子，容色上佳。

  牧柔打量著這個胞妹，穿越過來後，她自認為待她不薄。

  誰能想到，她那麼恨她，恨得讓她生不如死。

  「你就是韓統領家的小妾？」牧柔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沐雪柔。

  這種輕視不屑的眼神激怒了沐雪柔，對方一個下人憑什麼用這種眼神看她？

  芳琴一向最會討好沐雪柔，見狀上前就是一巴掌甩過去。

  牧柔被打得臉一歪，臉上的紗巾飄落在地。

  冷不丁看到這張恐怖的臉，芳琴嚇了一大跳，倒退好幾步，原來這人真的是毀容的！

  沐雪柔同樣看到這張臉，眼底閃爍著痛快之色，語氣挑剔又嘲諷，「你就是用這張醜八怪的臉去勾引的韓哥哥的？」

  「奴婢覺得，大概她床上的功夫比較好？」芳琴惡劣地詆毀道。

  「你當做所有女人都跟你主子一樣學過做妾的本事嗎？」牧柔摸了摸被打得發麻的臉，眼中露出幾分嘲諷來。

  沐雪柔臉色難看，對方瞧不起她是一個妾。

  當年沐柔寧死不為妾，結果怎麼樣？

  韓邵現在眼裡只有她，後院只有她。

  娶回來的少夫人，韓邵從來沒進過她的門。

  她是妾又如何？

  芳琴見她還敢嘴硬，衝上去就要撕了她的嘴！

  韓邵趕來的時候，正看到芳琴撕扯牧柔，將人推倒在地。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噁心的樣子，就你這副尊容，還好意思侍候我家少爺？我們府上馬廄裡頭的馬奴都瞧不上你這種貨色……」

  韓邵聽到這兒，忍無可忍，一腳將這個不知死活的丫鬟踹了出去！

  芳琴慘叫一聲被踹出了幾米遠。

  沐雪柔眼裡閃過不岔之色，韓哥哥居然為了一個外人打了她的貼身丫鬟。

  他難道不知道，這會讓她很丟臉嗎？

  「韓哥哥……」對上韓邵嚴厲的眼神，沐雪柔心中微沉，他生氣了。

  韓邵將牧柔扶了起來，「牧姑娘，抱歉，我……」

  「誰打的？」韓邵看到了牧柔臉上的紅印，臉色黑了下來。

  「是她我不敬在前，芳琴才替我出氣。」沐雪柔忙說道。

  牧柔狠狠地甩了韓邵一巴掌，「兩清了！麻煩韓統領把你家這幾個瘋子帶走，這裡是做生意的地方，不是讓人看戲的地方。」

  韓邵被打的一愣，目光緊緊地盯著牧柔，眼底翻湧著濃烈的情緒，熾熱得可怕。

  他從小到大，從沒有人敢打過他的耳光。

  唯有一個人，氣急的時候，對著他的臉就來一巴掌。

  同樣的姿勢，同樣的力度，同樣的態度……

  這一瞬，韓邵幾乎就以為是沐柔在打他，一時之間根本反應不過來，全部的心神都在牧柔的身上。

  沐雪柔氣瘋了，這個賤人不但罵她是瘋子，還敢動手打韓邵？

  在牧柔戴上面紗時，沐雪柔看到了韓邵看她的眼神，頓時理智全消，衝過去就要教訓賤人。

  韓邵大吃一驚，立即將沐雪柔拉開。

  動作太大，力度沒控制好，直接將沐雪柔甩了出去。

  「你沒事吧？」韓邵急忙問道。

  沐雪柔被摔在地上，渾身都疼，而把她捧在手裡心上的男人卻在關心另外的女人

  一瞬間，沐雪柔的臉色猙獰到可怕。

  「管管你家小妾，你再不管她，她都要把我吃掉了。」牧柔譏誚地冷笑道。

  韓邵回頭一看，看到了沐雪柔來不及收回去的猙獰臉色，眉頭一擰。

  違和感再次湧上心頭。

  為什麼雪柔除了那張臉，其他方面越來越不像沐柔。

  而牧柔，除了那張臉不像，其他方面卻和沐柔越來越相似。

  「韓哥哥……你居然為了一個女人這麼待我？」沐雪柔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心裡恨的滴血。

  他不是說最愛的女人是她？

  他不是說除了正妻以外，他只會有她一個女人？

  韓邵這才發覺剛剛他用力太大了，把人給甩了出去。

  「還不去把你們主子扶起來。」韓邵呵斥道。

  一屋子的下人，都不知道去扶人，韓邵心裡覺得雪柔身邊的下人不但沒有眼色，還囂張跋扈。

  這些人在雪柔身邊侍候，會把人帶壞的。

  沐雪柔眼淚掉了下來，他竟然都不過來扶她……

  「韓哥哥，你若……若是真的喜歡她，我願意接納她，你把她迎進府里吧！」沐雪柔賭氣的說道。

  韓邵轉身不可思議地問她，「你讓我把她迎進門？」

  沐雪柔自怨自艾道：「如果把她納進門，你就能天天回家的話，我願意。」

  韓邵眼裡閃耀著悲憤和怒火，「我這些天是在查案子。」

  他曾說過，後院除了正妻和她，他不會再要其他女人。

  他確實對牧柔有些其他心思，但他也不會違背對沐雪柔的諾言。

  沐雪柔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解釋，若只是查案，他為何對她的丫鬟出此重手？

  若對那個賤人無意，他怎麼會因為那個賤人，對她動了手？

  「那你能答應我，以後不再來小宛莊嗎？」沐雪柔強忍著酸楚，可憐地問道。

  「誰給你們的自信我會進韓家做妾？」牧柔不屑的問道。

  韓邵神色羞臊，帶著無地自容的尷尬，「我……」

  牧柔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會給任何人做妾，也不會跟任何人共事一夫。」

  韓邵臉色巨變，腦子嗡嗡地響，聽不見其他聲音也想起不其他事情。

  這一刻牧柔和沐柔兩個人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