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生母上門

  傅家娶兒媳再到分家，幾天時間裡，村里人都知道了秦喜寶嫁的人不是傅書衡，而是傻子傅大。

  河邊，有幾個小媳婦在洗衣服。

  「當時我聽說傅書衡和秦喜寶定親的時候，我就不相信！」

  「我還以為是秦喜寶使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勾搭上了傅書衡！」

  「我還道是秦喜寶懷了傅家的骨肉，所以才能嫁進傅家！」

  「不然她一個奸生女怎麼可能嫁到傅家去？」

  「她和傅大挺般配的……」

  「除了傻子，她還能嫁給誰？」

  「我看她平時挺勤快的，只可惜攤上了那種水性楊花的生母！」

  「她一個奸生女，再不勤快點，秦家能白養著她？」

  「聽說傅家在她一進門就分家了，還什麼都沒分給她！以後那個傻子都得讓她養著了！」

  ……

  漸漸的河邊洗衣服的人都走了。

  草叢後，朱桃端著一盆衣服，臉色發白地走了出來。

  她住在山腳下，因為背著私奔的名聲，向來跟村里人接觸的不多。

  因此她才知道她女兒秦喜寶成親的對象從傅書衡換成了傻子傅大！

  傅家

  朱桃拿著婚約書上了門，找傅家人算帳！

  「為什麼我女兒的相公換成了傅珏？」朱桃憤怒地質問她。

  傅母看著朱桃姣好的臉，眼中閃過一抹嫉妒之色，「你也知道你女兒是多麼恨你，她知道這門親事跟你有關之後，就非要嫁給傅珏，我攔都攔不住！」

  朱桃的臉色瞬間慘白。

  傅母心中暢快，不咸不淡地維護著面子情分，「不管是書衡，還是傅大，她都是我的兒媳，我以後會好好待她的。」

  朱桃道：「即便她不願意，這門親事可以作罷，你為什麼要她嫁給傅大？」

  傅母神色譏誚道：「就你女兒的名聲，除了我們傅家，誰還願意娶她進門？

  如果不是你的兩本書，即便是傅大，我們也是不願讓你女兒進門的，免得時時刻刻要擔心她做出什麼事來敗壞我傅家的門風！」

  這一刻，朱桃心中湧出了被欺騙和捉弄的感覺，與這感覺同時而來的，是強烈的憤怒和受侮的情緒。

  傅母試探道：「除非你手裡還有其他更多的『書』來換人娶秦喜寶。」

  朱桃神色不變，「她真的願意嫁給傅大？」

  傅母嗤笑道：「她不是願意嫁給傅大，是因為有你這樣生母，她只能嫁給傅大，才不會被人罵恬不知恥，才不會被人說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朱桃極力在壓抑著情緒，「你為什麼要分家？分了家還什麼都不分給她？」

  傅母眼珠子一轉，道：「分家是她提出來的，有你這樣的生母，她留在我傅家只會敗壞我傅家的門風，所以她自願分出去，自願什麼都不要。」

  朱桃氣得四肢發冷，憤怒道：「她帶著一個傻子，分家還什麼都不要，她是要餓死自己嗎？」

  傅母卻道：「她很感激我們讓她嫁進傅家，不願意因為她讓傅家丟人現眼，所以才會故意和傅家劃清干係。」

  她料定了朱桃和村里人關係不好，沒人會告訴朱桃有關秦喜寶的事。

  傅母見她面色實在難看，也怕她真的去當面和秦喜寶對峙，因此故意道：「你真要為了秦喜寶好，就不要跟她接觸，不要跟她說話，免得村里人一看到她，就想到你這個與人私奔生下野種的生母！」

  朱桃垂下了頭，嘴唇微微顫抖，雙眼因痛苦和乏力而混濁一片。

  「你放心，如果你真的能保證以後和她斷絕關係，永遠不來往，不見面，我們也不會不管他們。她是我的兒媳，我們傅家了，她的日子也會好起來。」傅母話中有話的說道。

  朱桃苦笑，以那個孩子對她的痛恨和憎惡，她怎麼可能去和她來往，和她見面？

  「我可以和她永遠不來往，不見面……」

  秦喜寶在外面聽了半天，冷笑一聲，她都想給傅母拍手了，掌控人心的手段可真是一絕！

  傅母看到秦喜寶進來，面色一變，「你怎麼來了？」

  秦喜寶沒有理睬她，反而走到朱桃的身後，說道：「你要和我永遠不來往？不見面？」

  朱桃沒想到會遇到喜寶，也沒想到喜寶沒有像以前那樣躲開她。

  她沒敢轉身，緊張到背脊發冷，手心冒汗。

  四個孩子之中，喜寶受她的牽累最大，她最對不起最虧欠的孩子就是喜寶。

  「這麼做對你們都好。」傅母神色冷淡，故意當著秦喜寶的面去羞辱朱桃，「以後你也不要上門來了，免得我傅家的地都被弄髒了！」

  朱桃臉色更加蒼白，扶著桌角站了起來，「以後我不會再來了。」

  為了女兒好，她確實不應該再來傅家。

  朱桃沒敢去看秦喜寶怨恨嫌惡的眼神，低著頭從她身邊走過。

  秦喜寶抓住了她的胳膊，「娘！十五年前你拋棄了我，現在你還要拋棄我嗎？」

  這一瞬，全身的血液都在往朱桃的腦子裡瘋狂涌去，耳朵里嗡嗡亂響，她迷迷濛蒙地抬起頭望著秦喜寶，她剛剛聽到了什麼？

  秦喜寶不欲在傅母面前說些什麼，抓著她的胳膊出了傅家的堂屋。

  她們走後，傅母憤怒地砸了一個茶杯！

  回到老屋，朱桃觀察著屋子裡的情況，眉頭越皺越緊。

  屋子不小，但空蕩蕩的，連衣櫃都沒有，牆皮發黑不說，還時不時往下落灰。

  朱桃心酸又難受，傅家太過分了。

  「我……我該走了。」朱桃心想她前面大概是聽錯了，留在這兒被人看到，喜寶又要被人說閒話。

  秦喜寶道：「你和傅家做的交易，一五一十地說給我聽。」

  朱桃聞言又坐了下去，既然喜寶已經知道了一些，她就全部告訴她。

  朱桃用大儒陶明澤的兩本注釋書換來了她和傅書衡的婚約，雙方之間還有一張婚約書為證。

  秦喜寶告訴她：「剛剛她說的都是騙人的！我一直以為是自己撞大運才成了傅書衡的未婚妻，直到成親後，我才知道相公不是傅書衡。」

  朱桃憤怒地站了起來，「我去找她算帳！我手裡有婚約書，他們不敢不認帳！」

  秦喜寶卻道：「如果傅家不承認呢？如果別人問你那兩本書的來路呢？你能回答得出來嗎？」

  朱桃臉色煞白，渾身無力地坐了下去。

  秦喜寶眼中微微一沉，確認了這兩本書不能見光，所以傅家人才有恃無恐地換了親事。

  「傅家在外的名聲很好，我以為……」朱桃覺得自己太愚笨了，被人耍得團團轉。

  「秦家也名聲好，但秦家的人是好人嗎？他們的品德無瑕嗎？」秦喜寶反問道。

  朱桃面色又黑了下去，秦家人是什麼德性，她心裡清楚。

  秦喜寶道：「婚約書給我。」

  朱桃愧疚地將婚約書給了她，「傅家不承認，這婚約書就沒了作用。」

  秦喜寶道：「婚約書在我手裡還能換點銀子。」

  朱桃瞬間反應過來，急忙從身上掏出了所有的銀錢給她，怕她嫌棄不收，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回頭再給你送來。」

  秦喜寶從她手裡拿走了十幾文錢，當著她的面塞進了懷裡。

  朱桃眼裡一亮，神色激動得差點沒克制住，喜寶收她東西了！

  從她回來到現在已經四年了，喜寶從頭到尾跟她說過的話不超過三句。

  她悄悄送給喜寶的所有東西，喜寶也從來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