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此毒無解
2024-10-11 20:53:36 作者: 燕小陌
腥臭濃稠的血液滴落瓷碗,秦流西皺起眉,接過滕昭遞過來的金瘡藥,隨意地灑了一點在權璟的傷口上,便拿過碗。
權璟還沒完全回過神,看她割破手指取血,灑藥止血,瞳孔微微一縮。
這金瘡藥才剛灑上,那血就慢慢止住了。
權璟看向滕昭手上的瓷瓶,雙眼放光,這麼好的藥,要是用在軍中,那得救下多少士兵的命。
滕昭注意到他的眼神,板著小臉說了一句:「不要想,很貴的,軍餉夠不上。」
權璟臉上一燙:「……」
王昱千也看到權璟手指上的情況,再看滕昭那藥,也有些眼熱,問了一句:「貴是多貴?」
「長生殿才賣的那種,你說多貴。」滕昭隨意地放回案桌上,不再說話,只看向秦流西手上的碗,這麼濃稠的血,還腥臭無比,得是什麼毒?
王昱千心想,我看你這麼隨意一放,又不覺得它貴了,但長生殿出品的話,確實用不到軍里。
那家的藥品,出了名的貴,怎麼可能大量用在軍里?
權璟也知道,按捺下來,看秦流西點了一點血液在指尖揉捏,又放到唇邊,立即喊住她:「少觀主不可。」
秦流西抬眸:「怎麼?」
「這血腌臢。」權璟說道。
秦流西笑了:「你以為我打算嘗毒血?」
額,不是嗎?
「還不至於。」秦流西黑著臉對從外而進的人吩咐:「去抓只老鼠來,堂堂大掌柜,整天不見人,你是想白吃乾飯?」
魏邪哼著小曲剛回到鋪子,就被秦流西給指點了,他啊了一聲:「你來了。」
秦流西瞪著他。
魏邪有些心虛,他得了一副有血有肉的『紙身體』,又是頭回來這漓城,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外出走動。
這一早出現眼下才回,偷懶被東家抓包了,怎不心虛?
「還不去?」
魏邪立即轉身,區區老鼠而已,他這就抓。
可一出門,他又頓住,慢著,他堂堂士子出身的大掌柜,鋪子也有夥計,為啥要他抓這腌臢東西?
魏邪很想回去理論,但想到自己被抓包偷懶,又有些理虧,這要是回去理論,會被她當場就撤術變紙人吧?
算了,他不和小女人一般見識!
王昱千回過神,道:「這鋪子還有掌柜的嗎?他還簪花,這是什麼喜好!」
魏邪很快去而復返,兩隻手指捻著一條老鼠尾輕輕甩著,把老鼠甩得暈頭轉向,吱吱地叫,那叫一個鼠生黯淡。
「要這玩意作甚?」魏邪走到秦流西跟前,看向權璟,目露嫌棄:「這具皮包骨頭得的什麼病?喲,中毒了吧。」
權璟眨了眨眼,嘶啞著聲,問:「不知這位掌柜如何稱呼?」
魏邪手上的摺扇唰地展開,搖了搖,指著扇上的題字:「本君姓魏,敬稱一聲魏君就行。」
「魏掌柜。」權璟笑著拱手。
魏邪:「別笑了,面無二兩肉,笑得又僵又難看。」
權璟笑容僵在嘴角。
他的小廝權安有些忿忿地站在身後,這個鋪子,從上到下,個個嘴巴都比他家公子爺中的毒還毒。
秦流西在他們聊的時候手上動作不停,直接把一滴毒血灌到老鼠的嘴裡,然後扔在一邊,以水淨手。
老鼠剛想躥離,逃了沒幾步,鼠身一僵,四肢一蹬,倒在地上不怎麼動了。
人類果然兇殘,鼠生藥丸!
秦流西看了,才對權璟道:「你這中的毒,都成毒人了,要是使得好,自身就是一個大殺器。」
權璟看向那動也不動的老鼠,露出一個苦笑,這誇讚可以不要嗎。
「怎麼中的毒?可知來源?」秦流西雙指搭上他的手腕摸脈,一摸,眉頭又皺了起來,這脈象跳得也太慢了,不細細地探,幾乎都探不出來。
她換了扶脈手法,一手掐訣,用了太素脈法,雙眼微微闔著,道:「父死母癲狂,至親血脈兄弟姐妹五人,三男二女,長兄二十一戰死,二兄十八戰死……」
秦流西說到這裡微頓,睜開眼,看權璟目露震驚,繼續說道:「你十歲稚齡就命懸一線,十五上戰場,十六再次險喪命,二十……你這傷,是對戰突厥時受的?」
權璟吞了一口口水,下意識地摸向左邊胸口上方的傷口:「你都打聽過?」
秦流西輕笑:「素不相識,我打聽你作甚?太素脈法,可知人的貴賤吉凶禍福,我不過是用這種相術去相你的命運罷了。不過看來,你貴則貴矣,卻是多災多難,就連家人也……」
她默了一瞬,這就是武將多半會發生的命運,征戰沙場,命已經丟了一半,剩下一半,看天意。
權家在西北成一霸不假,卻也是用許多權家人的白骨堆積起來的。
權璟沒想到她所知竟是由相術探得,道:「你說得不錯,我這毒就是當時受了箭傷,而那箭頭抹了劇毒,哪怕當場用了解毒丸,也抵不過此毒霸道,這一年多來,所看名醫無數,連江湖人稱毒娘子也無法解毒,只能壓制緩解,宛白姑娘就是毒娘子的徒弟,是我權家重金請來為我保命的……咳咳。」
「命雖暫時保住,也不過是苟延殘喘。你這毒已經蔓延全身,連周身血液都成毒血,更不說它侵蝕你的五臟六腑,想必壓不住的時候,五臟六腑皆在撕裂焚燒,全身骨痛如萬蟻噬咬吧。」
「你知道這是何毒?」
秦流西搖頭:「不知。但我嗅到血中有一物,名為赤焰蟻,另有見血封喉的樹汁。赤焰蟻長於沙漠,突厥往西有個黑沙漠,就有這種毒性極強的螞蟻,再輔以見血封喉這樣的劇毒,你還能活著,想必你當時吃下的解毒丹,也是極好的,不然你早就在排隊投胎的路上了。」
「那是可解百毒的百毒丹,可對這毒卻是無用。」權璟淡聲道:「百毒丹只沒讓我當場毒發身亡,但這名為霜火蝕骨的毒,卻是一點點的侵蝕我的身體,如你所說的那般苟延殘喘。」
王昱千哆嗦了一下,道:「表妹,你看鶴琦這毒,能解嗎?」
眾人都目光炯炯地看向秦流西。
秦流西撥弄了一下那個瓷碗,聲線涼薄:「此毒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