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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頁

2023-09-05 16:52:59 作者: 姬末
    術後第五天的時候,顧淮出現發燒、心跳過速和氣喘等因服用抗排斥藥物,導致的身體免疫系統功能被暫時性削弱引起的輕微病菌感染反應,後來鄭語依照維塔斯之前做完手術後的交待,給顧淮用了芬里爾之前準備好的藥後,當天晚上顧淮的情況便穩定了下來。

    顧淮沒再讓提爾去戰機那邊找維塔斯,維塔斯沒有在完成手術後就立即帶人離開,顯然是還有事要跟他們談,所以現在他們用時間去沉澱各自的情緒等心情平復後再見面,遠比帶著情緒見面然後雙方都控制不住地爆發衝突要更好。

    提爾那天昏過去後過了一整天才醒來,之後人便一直有些蔫巴巴的,雖然沒有再哭但平日裡就一直待在顧淮身邊,情緒低落也不怎麼說話只一直縮在椅子上,偶爾想起來了便要顧淮陪他去看孩子。

    顧淮並沒有再跟提爾說更多,其實很多事和情緒都只能靠自己消化,即便他是提爾的伴侶,他能做的也只有一直陪著提爾,在提爾需要時讓人依偎進自己懷裡。

    對於後頸處的新腺體,顧淮仍在慢慢適應中,信息素的收放和濃度還不算太穩定,偶爾會有收不住或是釋放濃度過高的問題,但總體來說並沒有出現太大的問題。

    因為末世資源的貧瘠,即便是在根據地,每個人如果不是出去執行任務或是站崗時跟喪屍打過,一般是不會每天都洗澡的。

    顧淮在第十四天的時候去洗了手術後的第二個澡,等他洗完澡出來,提爾已經拿來了敷料準備幫他塗手術傷疤。

    毛巾搭在頭上,顧淮隨意擦了擦用溫水簡單沖洗了一下的頭髮,也沒說什麼就自覺到提爾身前坐下,然後低下頭毫無防備地向提爾露出自己的後頸。

    Omega帶著薄繭的指尖碰了碰Alpha後頸上那道長長的手術疤,新癒合不久的疤痕表皮尚處在很敏感的階段,於是Omega才剛用指尖撫摸了兩下,Alpha便因那粗糙薄繭蹭在疤痕表皮上帶來的微微刺痛感不自覺地動了一下脖子。

    提爾在顧淮身後,看著那道紅色的肉疤,低頭靠近後又用鼻間碰了碰,嗅了一下腺體散發初拉力的淡淡雪松信息素,很小聲地問道:「顧淮,我什麼時候,才能再咬你的腺體?」

    病房裡很安靜,提爾的話便也清晰地傳進顧淮耳中,顧淮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轉過身看他這段時間一直沉浸在自己情緒里的伴侶,對上那雙泛著紅血絲的狐狸眼,說道:「我們,要重新進行一次終身標記。」

    鄭語給他們做過檢查,雖然他們之間的終身標記沒有完全失效,但是或許因為他只保留了三分之一原生腺體的關係,互相之間的標記感應變得非常薄弱,有點像那種祛標手術失敗後殘留的標記關係,所以鄭語建議他們,等移植的腺體情況完全穩定下來後,最好再重新進行一次終身標記。

    提爾點點頭,說道:「嗯,鄭語前幾天說過,我記得。」

    「我知道你記得。」顧淮很輕地勾一下唇,把人拉進懷裡抱住,然後說道:「我是想說,你別害怕,不管標記在不在,我都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他能感覺到提爾的不安,那是一種失去血親後必然會產生的無助與恐慌,當初他驟失雙親時,也同樣感覺到一種仿佛被拋棄,世界只剩下自己再沒有家人可以依靠的絕望感。

    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會真的完全沒有弱點。

    提爾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他知道,其實提爾很害怕失去跟這個世界的聯繫,因為一直以來被稱為實驗體,鮮少被當成人看待,所以每一個與自己緊密相連的人對提爾而言都很重要。

    在還不懂芬里爾的時候,即便對芬里爾充滿怨氣,提爾也從來不曾希望芬里爾死掉。

    於是在失去芬里爾後,對提爾來說,身為伴侶的顧淮和他們的孩子,就是最重要的存在。

    撇一下嘴角,提爾很現實地說道:「現在是末世,誰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保證和承諾大多都是騙人的。」

    一言不發地抱著提爾,顧淮過了許久後才再開口說道:「提爾,以後可能還會發生很多不好的事,如你所言,末世之下死亡隨時可能到來,但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不對你失諾。」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如果你死了,即使我不做祛標手術你給我的終身標記也會消失。」提爾問道,重逢以來他一直都沒有問過顧淮這件事,可是今天卻是忍不住問出口了。

    「是,在我終身標記你之後,我執行任務碰到你哥,他當時就跟我說了。」輕撫提爾的後頸,顧淮說道:「一直瞞著你,是我不好。」

    「那你,是不是還瞞了我其他事?」提爾繼續問道,他的態度是坦然的,並沒有生氣,僅僅是想要知道維塔斯跟他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他不喜歡拐彎抹角,對顧淮一向是有疑惑就會問出來,他總是相信,顧淮或許會瞞他但一定不會騙他。

    「瞞了一些吧,有些事從前覺得我自己承擔就夠了,沒必要讓你陪我一起難受。」顧淮苦笑一下,想起自己被困在軍事基地的時候,於是搖了搖頭,說道:「我雙親的事就沒跟你說過,我接受了很多次腺體強化手術也沒跟你說,我……不是一個很喜歡把事情說出來的人,所以很多事都沒跟你說,可能對於伴侶而言,我的這個做法也是錯的。」

    「沒有那麼多對錯之分。」提爾乾脆地否定道,他的臉色不太好,皺著眉看起來有點嚴肅,「為什麼一定要把事情分個對錯?你不想說,就不說,沒必要一定強迫自己跟我說,我也有不想跟別人說的事,我也沒跟你說過我跟哥哥小時候在基地怎樣,不是關係親密就一定要讓對方把所有事都說出來,沒有這個道理。你教我的,我們相愛,但依舊是獨立的個體,保有各自獨立的個性,我們之間這種相愛,應該是互相尊重,而不是要求對方丟盔棄甲卑微臣服,我們都應該讓對方有尊嚴的去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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