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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正文完結)

2024-10-11 20:00:44 作者: 尤知遇
  婚禮之後,秦時曜挪出半年的時間,要帶岑汐去度蜜月。

  啟程前,岑汐接到沈小婭的電話,兩人約在以前常去的咖啡館。

  「你把我拉黑了,我換了個號碼試試,我以為你不會想見我。」

  沈小婭看著對面長髮披肩,比之前更奪目耀眼的岑汐,眼睛裡已經沒了當年的嫉妒,只有淡淡的感慨和遺憾。

  「你結婚了,還沒機會恭喜你,新婚快樂。」

  岑汐結婚並沒有通知她,她是看到新聞才知道的。

  婚禮雖然沒請媒體,但還是有記者聞風跑過去,拍了幾張外景大肆報導博熱度。

  整個南堯都知道時曜資本的黃金單身漢秦時曜終於結婚了,娶了他曾經的小助理,霍家的女兒。

  岑汐笑容疏離,也算溫和,「謝謝。」

  沈小婭喝了口咖啡,知道兩人再難回到過去,也不祈求再恢復從前的關係,這次約她出來,只是有句話想說。

  「岑汐,過去給你造成的傷害,我很抱歉,對不起。」

  當她坐在夢寐以求的主編辦公室,她以為她會高興,但她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她知道她錯了。

  她走錯了路,為了追上岑汐的步伐,為了滿足自己那可悲的虛榮心,她跟李釗分手,接受了總編的示愛。

  其實總編那個年紀和成就,怎麼可能沒有家庭呢,她只是深陷權利與職位的誘惑,自欺欺人,難以自拔。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向李釗證明,她可以比岑汐優秀。

  她錯得離譜,所以當她被同樣渴望這個位子的同事,曝光她與總編的情人關係時,她只能狼狽而逃。

  她在南堯已經沒有去處,因為岑汐那件事過後,不到一年時間,報社就被競爭對手吞了,她投去的簡歷全都石沉大海。

  她有種感覺,應該是她利用岑汐,把秦時曜惹怒了,秦時曜暗裡封殺她。

  也是她活該,這是她利用朋友的下場,也算報應,她必須自己承受這些惡果。

  岑汐聽她說這些,面上沒什麼情緒波動,只是問了一句,「今後有什麼打算?」

  沈小婭把已經涼掉的咖啡喝完,心裡話都說出來,笑容輕鬆了些。

  「今天就是來跟你道別的,晚上的火車,回老家結婚,我爸同事的兒子,人挺不錯。」

  分別的時候,岑汐抱了下沈小婭。

  「我原諒你了,小婭,保重。」

  沈小婭望著她的背影,忽而有些難過。

  她其實能看出來,如今的岑汐,經過了很完美的蛻變,她很幸福,可是眉宇間,又縈繞著淡淡的憂鬱。

  秦時曜有多寵岑汐,她見過,所以岑汐臉上溢出的幸福應該是秦時曜給的。

  至於那抹淡淡的憂鬱,應該,是周閒吧。

  三個月前她回了一次常安,偶遇野豬那幫人,一群人喝的東倒西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她跟相親對象就坐在他們後面那桌,聽的斷斷續續。

  周閒,好像病了。

  很嚴重的病,怕是治不好了。

  聽到這話的時候,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控制不住的流淚。

  悔恨,自責,心疼。

  悔恨當初不該利用岑汐,自責她曾用惡毒刁鑽的文字侮辱了周閒,心疼岑汐,連她聽了都難過,她能想像岑汐知道後得有多崩潰。

  她曾祈禱,如今的醫學這麼發達,興許能治好呢。

  可剛才瞧著岑汐隱藏在眉間的那抹憂鬱,她知道,現實總是殘忍的,沒有那麼多奇蹟。

  可惜了周閒。

  ......

  周閒回到常安那天,依舊是浩浩蕩蕩的一幫人去接。

  他在常安的場子,從未冷過。

  去了老地方吃飯,席間所有人都自覺的不抽菸不喝酒,誰也不提那該死的癌,就聊過去,聊過去的輝煌與艱難,聊過去誰喜歡誰家的姑娘,誰逃課最多,誰打架最厲害。

  本來挺熱鬧的氣氛,在野豬撐不住的嚎啕大哭中終結。

  「老大,你說你心臟肝臟腎臟哪個出問題不好,兄弟們隨便一個都能摘給你,你說你怎麼偏偏把胃搞壞了,救你都沒法救啊。」

  「你永遠都是這樣,你總是這樣,有事自己抗,你和帥子出這麼大事你怎麼不回來求助啊,雖然那時候咱們過得不富裕,但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就是砸鍋賣血也不能讓你把胃拖垮啊。」

  「現在怎麼辦,你走了,我們都沒老大了,以後都沒了,再也沒了,沒有周閒了,常安再沒有周閒了......」

  野豬哭的捶桌子,一幫人跟著哭,餐館老闆端著菜過來,在門口站了很久。

  周閒結帳的時候,老闆給免了單。

  周閒覺得小店不容易,執意把錢塞過去,老闆把一張張紅票小心翼翼的疊起,拉著他的手放在他掌心。

  「最後一天營業了,明天就關門了,你們光顧我這麼多年,最後一餐算我請你的。」

  周閒問他為什麼關門,老闆眼眶泛紅。

  「我這小破店,早該被淘汰了,能撐這麼多年,全靠你們這幫念舊的人,我今年快六十了,孩子們都讓我關門回去享福呢。」

  「其實一年前我就準備關門的,後來聽野豬說你......你會回來,我想著怎麼著都得再堅持一年,得給你接風洗塵呢,就硬撐了一年。」

  現在,你要走了,這店也沒必要開了。

  懂它味道的人都不在了,物是人非,留著徒有傷心。

  周閒看著牆上貼著的那些泛黃老照片,突然道:「叔,你把這店給我吧。」

  他原本想讓林明把麵館那位置留給他,但情況有點複雜,林明退休很久了,說話沒之前那麼管用了,勉強能辦,但時間很久,他怕等不到了。

  這裡的位置離之前那條老巷子很近,也不錯。

  周閒把這些年賺的錢大部分給了岑汐,自己還留了一筆,他硬塞給餐館老闆比市場高兩倍的價格,把店盤下來。

  野豬找了認識的裝修隊,按著周閒給的圖紙裝修。

  裝修的時候,周閒大部分時間都是跟著林明去釣魚,林明向來最煩釣魚時說話的人,偏偏周閒的嘴巴一刻沒停過。

  「乾爹,您這不行啊,老半天釣不上來一條,您這倒霉運氣連累我了,想當年我給岑汐釣魚補身子那會,兩個小時我能釣滿兩個鍋,就您家煮粥那鍋。」

  林明無語,明明是你的大嗓門把魚嚇跑了。

  「乾爹是不是不好聽,嘖,我還是直接喊您爸吧,您白得我這麼一個兒子,做夢都偷笑吧。」

  林明把頭轉到一邊,藏起發紅的眼眶,得了一個快死的兒子,誰會高興。

  「爸,今天晚上吃餃子行不行,豬肉大蔥餡的,我給你們露兩手,當年岑汐說我包餃子不行,這丫頭沒口福,我現在包餃子,在常安稱第一沒人敢稱第二。」

  林明閉眼,句句都是岑汐,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爸,回頭我多包一點,您在冰箱凍上,岑汐不是每年都來看您嗎,她來的時候您給她吃點,她還沒吃過呢。」

  林明瞪他,敢情就不是真心孝敬他的。

  「爸......」

  林明在他的絮絮叨叨中,幾個月愣是一條魚都沒釣上來過,罵人的話到嘴邊又不忍心,便隨他去了。

  他開心就好。

  時隔多年,『岑記麵館』的牌子又重新掛起來了,周閒讓戚帥帶著身份證註冊的,麵館的老闆是戚帥。

  裝修跟當年的麵館一模一樣,連倉庫的位置都神還原,開業這天非常熱鬧,滿滿當當的人,頗有當年老爺子在時的盛景。

  雖然大部分都是熟人捧場。

  周閒晚上就住在倉庫,什麼都可以恢復原來的模樣,唯獨,身邊早已沒了可以擁抱的人。

  過年的時候,林明把周閒喊家裡過年,飯吃到一半,周閒疼的從椅子上滾下,送到醫院,病危通知書送到林明手裡,林明老淚縱橫。

  眼淚一波一波還沒抹乾淨,周閒被推出來,臉色慘白,卻咧著白牙朝他笑。

  「放心,冬天我死不了。」

  岑汐怕冷,他不能讓她每年冬天跑過來給他燒紙,怕凍著她,等暖和了他再死。

  這次真是奇蹟,醫生說他能撐下來全靠意志力。

  林明趁著周閒睡著,拿著手機走出病房,猶猶豫豫,最終還是撥通了岑汐的電話。

  ……

  四月,常安已經沒那麼冷了。

  周閒說想去城郊的那條小河看看,戚帥買了個輪椅,把他從醫院推出來。

  這麼多年過去,路變寬了,家沒了,周圍的人也陌生了,唯獨這條小河還保持著原來的模樣。

  關於這條河的記憶,周閒能想起來的就是,岑汐有心事的時候就喜歡來這裡,脫了鞋襪,把腳伸進去,也不怕水冷,不怕弄濕了褲子。

  他第一次聽她說喜歡,就是在這裡。

  那時候店裡來個女客人,對他有意思,他為了留客會跟人聊聊天,聊起與岑汐的關係,玩笑說岑汐是妹妹。

  岑汐那晚遲遲沒回家,他找到這裡,那丫頭正吐槽女客人。

  最後來一句,「周閒,你個蠢葫蘆,誰想當你妹妹,我喜歡你,你怎麼就看不出來呢。」

  他看的出來,他怎麼看不出來,只是那時候她學業最重要,他賺錢供她讀書最重要,還不是回應的時候。

  周閒也脫了鞋襪,把腳伸進水裡。

  戚帥要阻止,他揮揮手說沒事,兩人聊些往事,聊些現在的事,最後聊身後事。

  涼風拂面,遠處的小路上,岑汐臉上的淚乾了又濕,如果不是秦時曜一直攬著她,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力氣站穩身子。

  事實上,林明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就在常安。

  蜜月路線是秦時曜安排。

  她沒想到,秦時曜會帶她來常安,他說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讓她送周閒最後一程。

  知道周閒不想在這時候見到她,所以這半年裡,她和秦時曜都是默默跟著周閒,與他保持一定距離。

  這半年裡他去過哪裡,做過什麼,他們都知道。

  麵館開業那天他們也在。

  只是這輩子,她也只能陪他到這裡了。

  岑汐在周閒把腳伸進水裡時轉身,牽住秦時曜的手,溫吞吞的開口。

  「我累了,我們回南堯吧。」

  秦時曜跟著她轉身,「現在就走嗎?」

  「嗯。」

  「岑汐,要不再等一會......」

  「秦時曜,我不能再哭了。」

  「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

  秦時曜緊張的把人摟懷裡,岑汐拉著他的手放在小腹,聲音隨風飄散。

  「我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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