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周閒的那些年
2024-10-11 20:00:44 作者: 尤知遇
李釗對於自己在外面多吹了將近三小時的冷風很不爽。
沈小婭跟他解釋了很久,最後口乾舌燥,聽到開門的聲音,知道岑汐回來了,就直接結束交談。
「岑汐今晚需要人陪,我去跟她睡。」
李釗更不悅,「她怎麼那麼多事,你趕緊跟她說,馬上我要搬進來,你讓她趕緊找房子。」
砰!回應他的是劇烈的關門聲。
夜裡,沈小婭和岑汐躺在一張床上,側著身子問她。
「你和周閒……你怎麼愛上他的?愛他什麼?」
她至今不知道,周閒到底做了什麼,能讓岑汐這麼死心塌地的等他八年。
以前岑汐不詳細說,她也不好問,但是今晚,她非常想知道,當年的周閒究竟有多好。
「周閒臉上的疤,還有周閒為了你退學......我只是聽你說了有這些事,詳細的你沒說,所以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為什麼會為了你退學?」
那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
命運,到底是怎麼把這兩個人緊緊綁在一起,又是如何硬生生把他們分開的?
夜色沉幽,屋內的燈光是暖黃色,卻泛著冷寂。
岑汐睜著眼睛看向天花板,神色迷茫。
周閒臉上的疤。
是她刺的,周良民對她不軌,周閒來救她,她惶恐中把周閒當成了周良民。
那晚的記憶,她清醒時從來不敢回憶,在她心裡留下了極深的陰影和創傷。
那件事,也成為周家父子徹底反目成仇的導火索,周閒把周良民打進醫院,周良民直接斷了他的生活費。
並放出話,以後一毛錢都不會給他,以後的學費也不給他交了,讓他該死哪死哪,回家就打斷他的腿,甚至把他的東西扔出去,把門鎖換了。
周閒沒當回事,拿著東西就走了,岑汐愧疚的厲害,去他學校堵他,想關心一下問他住在哪,他兇巴巴的嫌她多管閒事。
後來岑汐從他的小跟班戚帥那裡,聽說他在網吧幫人代打遊戲掙錢,還會去飆車賭球,甚至撿些破銅爛鐵的賣,還有些她沒聽過的掙錢辦法。
他要自己籌學費生活費,晚上要麼睡網吧,要么半夜翻牆去戚帥家睡,一段時間不見,他已經瘦得幾乎認不出。
岑汐把新買的存錢罐砸碎了,在網吧門口堵他,把全部的積蓄給他,不多,但夠他交錢住校,至少能有個睡覺的地方。
他不要,還衝她發火。
「老子就是餓死也不會要女人的錢,你把老子當什麼了!滾蛋!」
岑汐想說她第一個存錢罐就是他砸碎的,他可以先拿著用,大不了以後還她,但見他凶神惡煞的要吃人,又不敢說,錢他不要,她斟酌了好幾天,就找到了外公。
她沒敢說周良民欺負她的事,只告訴外公她的成績之所以這麼好,全是因為周閒幫她輔導,她問外公能不能讓周閒去麵館幹活,給他開工資。
外公的麵館被人碰瓷過,是周閒帶著他的一群小弟擺平的,那次之後,外公對周閒就一直有好感。
聽她這麼一說,好感倍增,聽說周良民不管周閒了,周閒還得自己逃課掙錢,就一口答應了。
周閒本來不願意,後來外公把他請到家裡跟他聊了很久,岑汐被攆回了房間,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但周閒奇怪的答應了。
因為周閒未成年,臭名又在外,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也顧及著周閒還要上課,外公只讓他下午放學後到店裡,忙到晚上十一點關門。
給他準備了一身廚師的衣服,戴上帽子再戴上口罩,教他煮麵傳授廚藝,在後廚先做個學徒,工資按著正常員工全勤的給他,還在倉庫給他弄了張床,讓他如果沒地方去就直接在店裡睡。
周閒那時候個子長得快,跟周良民鬧僵後又很少出現在街坊四鄰面前,所以沒人認得出,後廚那戴著口罩的小夥計是周閒。
周良民以前經常去麵館吃麵,因為是上下樓的鄰居偶爾還吃霸王餐,但自從欺負了岑汐後就沒敢去了。
畢竟,做了虧心事,總怕鬼敲門。
他自知這事丟臉,看他們沒報警也消停了,不過兒子把老子打進醫院的事傳的非常快,他丟臉丟大了,想找周閒撒氣,周閒又滑的跟泥鰍一樣。
更氣人的是,因為父子兩互毆至醫院的事,不知道誰那麼缺德,把他不能生孩子,周閒是繼子的事都爆出來了,他出個門都要被指指點點。
徹底淪為街坊四鄰的笑柄後,周良民酗酒酗的更厲害,醉酒後就罵罵咧咧,說等著周閒活不下去主動回來求他。
周閒根本沒時間打理他,雖然還是經常在外面鬼混,但有了麵館這個工作,他逃課少了些,也不用為了幾兩銀子發愁。
他這種人,感激從來不會掛在嘴上。
他繼續給岑汐輔導功課,態度依舊惡劣,講題的時候會罵她笨,錯了會扭她耳朵,但岑汐已經沒那麼怕他了,反倒很崇拜他,因為他講的比老師精彩。
她越來越好奇,明明他那麼厲害,為什麼都說他成績爛的一塌糊塗。
聽到這問題,周閒很是不屑。
「考那麼好幹嗎,讓周良民臉上有光?我就是要噁心他,就是讓他丟人,知道什麼叫一鳴驚人嗎,等高考的時候,老子亮瞎他們的狗眼。」
岑汐好奇他以後想考什麼大學,周閒說他要去南堯。
因為綜合考量,南堯是他心儀的學校中離這裡最遠的,他要走的遠遠的,再也不回來了,他說常安是他的恥辱,他走了後再也不會回來。
岑汐聽見南堯就渾身不對勁,對這兩個字尤為牴觸,周閒見她不對勁問她怎麼了,她抿著唇不說話。
周閒見她小可憐見的委屈模樣就覺得牙疼,目光在她纖細瘦弱的身子骨來來回回掃一眼,就想起了周良民欺負她的事。
「你真是白長那麼高的個子,一陣風就能把你骨頭吹散,缺練。」
然後周閒就開始練她。
周末店裡人少的時候,或者外公晚上讓他提前走的時候,他都會把岑汐帶去他們的秘密基地。
一個廢棄的鋼筋廠。
他教她防狼術,教她遇到流氓怎麼逃的最快,正兒八經的招數,或者難以啟齒的歪門邪道,反正什麼有用他就教什麼,他說都是他實戰得來的經驗,比花錢學的還靠譜。
日子一天天的過,斷斷續續將近大半年的時間,雖初見成效,但岑汐被他折磨的瘦了一圈。
周閒這人忒狠,毫無憐香惜玉之心,掰胳膊打腿都是實打實的來,尤其是那個他引以為傲的過肩摔,她被摔了好幾次,骨頭都快散架了才掌握一點竅門。
日子本也平靜,誰也沒想到周良民會死。
酒喝適量可以解千愁,喝多了就是要命了。
周良民死在了家裡,自己把自己喝的酒精中毒了,家裡沒人,沒及時送醫。
周閒早就被他趕出了家門,發現異常的還是經常跟他打牌的牌友。
牌友連著幾天三缺一,聯繫周良民一直聯繫不上,有人見他回家卻沒人見他出來,牌友這才覺得不對勁報了警,發現的時候屋裡都有點味了。
周閒對周良民的死不痛不癢,甚至是開心的,那是岑汐第一次聽他提起他的母親。
「我媽懷我的時候,我親爹得病走了,周良民看上我媽,一是因為我媽長得漂亮,二是他不能生育,白白得我這麼個便宜兒子,三是我媽手裡有點錢。」
「就我媽這條件,當時追她的很多,但我媽就選了周良民,她說周良民以後不會有自己的孩子,肯定對我視如己出,主要那時候周良民還裝的人模狗樣的,名聲也不算壞。」
「人嘛,相處久了才知道是人是鬼,周良民就是一畜生,他跟我媽結婚後,村裡有多嘴多舌的人喜歡調侃他,說他不能生,白得一個大胖兒子做夢都該笑醒了,他聽了這話生氣,覺得有辱他男人的尊嚴,不敢在外面囂張,就回家拿我媽出氣。」
「我媽是喝藥死的,她被周良民打出了抑鬱症,最後精神都恍惚了,也不知道她喝的時候知不知道那是農藥,反正是整瓶灌下去了。」
「我媽走了沒多久,他就調戲人家老婆,被人家報復的在村里待不下去,我一直都想讓他死,但我又不想他死的太容易,所以我就處處跟他作對,他應該也不想養我,只是他指望著我給他養老,他覺得能把我打服。」
「沒想到他自己死了,所以岑汐,你看,老天是有眼睛的。」
周良民死了,周閒徹底沒家了。
周良民身上的錢這幾年基本揮霍完了,把周閒母親留下的錢也花完了,什麼都沒給周閒留下。
岑汐對他有種同病相憐的憐憫,就求外公能不能收留他,外公有意,但周閒拒絕了,他說他名聲太差,如果他明面上跟他們走的太近,街坊鄰居會把他們當異類。
於是他繼續藏在麵館的後廚,把麵館的倉庫當他的容身之所。
然而,有一天,那小小的麵館倉庫,也成了岑汐的容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