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報酬

2024-10-10 19:53:12 作者: 長離
  陳寶珠和琥珀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裡看見了茫然。

  這個時候來攔車的究竟會是何人?

  她猶豫片刻還是掀開車簾出了馬車,馬車前站著的人卻讓她愣住了。

  竟是周若塵身邊的仲帛衍!

  他來找自己做什麼,陳寶珠收起心中的疑惑下了馬車,走了過去。

  「陳娘子,我家郎君有請。」仲帛衍恭敬地拱拱手。

  不是剛才在公堂見過了嗎,周若塵有什麼話為何不能直接說了,偏要多此一舉?

  陳寶珠按下心底的疑惑,對琥珀說道:「你們在這等著我,我去去就回來。」

  「姑娘。」琥珀皺眉,「你跟周丞相孤男寡女見面,傳出去豈不是毀了名聲?」

  「無礙。」陳寶珠擺擺手,並不把自家丫鬟的話放在心上。

  她跟周若塵私下見面,毀的該是他的名聲才對。

  琥珀無法只能默默退回到了馬車上。

  陳寶珠跟著仲帛衍進了附近的一家茶樓。

  茶樓很大,他們穿過大堂上了二樓,來到一個雅間外。

  「我家郎君在裡面等您。」仲帛衍做了個請的手勢。

  陳寶珠推門走了進去,她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內室的男子。

  周若塵依舊穿著一席白衣,只是上面的暗紋似乎跟剛才不一樣了,他右手邊擺著兩個白玉茶盞,整個人懶懶地靠在椅背上。

  「來了。」他低沉的聲音響起。

  陳寶珠走到他對面坐下:「不知周丞相找民女所為何事?」

  周若塵將身邊的白玉茶盞推了過去:「自然是來索要報酬的。」

  「報酬?」陳寶珠扭頭看了過去,「什麼報酬?」

  話一問出口她便後悔了,自己請他幫了兩次忙,確實忘記了給他好處。

  只是他想要什麼?

  周若塵似笑非笑地盯著她:「陳娘子當真是貴人多忘事。」

  陳寶珠尷尬地咳了兩聲,才試探性問道:「不知周丞相想要什麼報酬?」

  「以後莫要叫我周丞相了,可直接喚我周郎」周若塵的聲音帶著磁性,好像那蠱惑人心的妖怪。

  陳寶珠的臉立即紅了起來,但是讓人幫了忙人情總歸是要還的,這其實也就是熟悉一些的人之間的稱呼,並不是什麼很難為情的事。

  「這樣就行了?」她有些不確定,畢竟他幫的忙可不算小。

  周若塵欣賞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輕笑一聲:「這麼簡單我豈不是很吃虧?」

  「那你還要做什麼?」陳寶珠腦子裡立響起之前琥珀的話:姑娘,周丞相對您有意思!

  他先是讓自己改了稱呼,接下來該不會要讓她以身相許了吧?

  「陳娘子作何這副表情。」周若塵眼底也染上了笑意,「在下不過是想讓陳娘子陪在下過個除夕罷了。」

  「除夕?」陳寶珠面露疑惑之色,「你難道不跟家人一起過嗎?」

  周若塵沒有說話,他垂眸看向了手中的茶杯,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

  此時,他好似和周圍的一切都隔絕了開來。

  從側面看去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了他一人。

  良久,他才抬頭說道:「我娘親已經去世六年了,我爹......我已經不記得他的長相了。」

  陳寶珠的心猛地揪了起來,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這般破碎的模樣。

  「對不起。」她心中有愧,反覆斟酌一番才繼續道,「除夕那日,我需要先去皇宮準備宮宴,出宮可能會比較晚了,你若是不嫌棄可以在明珠樓等我。」

  「不嫌棄。」周若塵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陳寶珠狐疑地看著他,她總覺得自己似乎上當了。

  周若塵並不打算給她反悔的機會,他端起桌上的白玉茶盞,淺啜一口立即轉移了話題:「嘗嘗?上好的雲山雪霧。」

  雲山雪霧!

  陳寶珠瞪大雙眼,這茶可是比敬亭綠雪還要好上一些,她之所以只喝敬亭綠雪就是因為買不到雲山雪霧。

  以她陳家的財力,一年最多搞到一兩的茶葉,周若塵竟然能隨意拿出來給宴客?

  雖然客人只有她一個,但她是晚晚捨不得的。

  「看著我作甚,不想喝?」周若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陳寶珠收起眼底的震驚,狀似隨意地端起茶杯。

  她本來打算只喝一小口的,畢竟首富家的千金不能這般沒見識,但這茶實在太好喝了,她一會兒一小口,一會兒又一小口,白玉茶盞里的茶很快就見了底。

  「再來一杯?」周若塵像話本里勾人的妖怪,蠱惑著她。

  陳寶珠立即點頭,隨即又搖頭:「時辰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太給爹爹丟人了,她起身就頭也不回地跑出了茶樓。

  周若車望著拎著裙擺朝外的小姑娘,唇角不自覺揚了起來。

  「郎君當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仲帛衍抱著雙臂走了進來。

  他內力深厚,剛才兩人在裡面的談話,他一字不落的都聽了去。

  周若塵懶懶地朝椅背上靠去:「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仲帛衍跟了他這麼多年,倒是很少看見他對哪家娘子另眼相待過。

  「屬下冒昧問一句,這陳娘子有何特別?」他一雙眼睛真誠地看了過去。

  「她......對我很特別。」

  周若塵卻看向了窗外,當初自己剛到京城準備春闈。

  一日,他出去買紙筆卻被一群混混攔了下來。

  那群混混非要讓他交出一百兩銀子,否則就要將他賣了。

  那時候,他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年,為了躲避繼母的追查,跟著母親一起來了上京。

  別說一百兩銀子了,就連買紙筆的錢都是母親省吃儉用存下來的。

  「大哥,這小子長得眉清目秀的,不如將他買去南風館?」一個混混笑得一臉猥瑣。

  他到現在想起那幾個混混的表情,還是一陣惡寒。

  就在他感到無比絕望的時候,一輛馬車在他面前停了下來。

  「你們若是求財,這一百兩我給了,若是非要搶人那可能就會人才兩空了,閣下若是聰明人定然知道該怎麼選。」一個女童的聲音從馬車中傳了出來。

  那群人也不是傻子,拿了五百兩銀票就趕緊離開了。

  「你是來參加春闈的學子嗎?」這是陳寶珠對他說的第一句話,當時的她也不過十歲左右。

  周若塵點頭:「謝謝你。」

  陳寶珠彎腰撿起地上的紙筆遞給他:「紙還能用,不過筆已經斷了。」

  周若塵接過紙筆,心疼地觸摸著斷成兩半的毛筆,那是娘親帶病給人漿洗了許多衣服才換來的。

  「這個給你。」陳寶珠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

  同時,周若塵眼前還多了一隻嶄新的毛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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