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暴風雨前的平靜
2024-10-09 22:51:37 作者: 清風明月
江峰本來是要試探林立這一行的目的的,卻被林立的這番話說的內心驚詫不已。
修改律法,林立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
他不過一個三品侯爺,三品的太守,竟然敢插手律法的事情,他把他自己當做什麼了?
想到這一路前來,幾次試探,都沒有人知道明確的目的地,只知道是往邊關去。
江峰心內忽然生出一個不可能的想法,林立這是要逃出邊關?
這個想法一生出來,江峰心裡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他細細地想著,很快就找到了其中的破綻。
大夏太守並無兵權,內地城池也少有士兵,往往是根據城池大小有些守衛,人數多則七八百,少則一二百。
但林立卻在縣城之外有個練兵場,對外只說是訓練護衛。
煤礦和鋼鐵廠還被護衛包裹得鐵桶一般。
他在伊關半年,竟然也沒有見到煤礦和鋼鐵廠是什麼樣子的。
只有一次借人口統計往鋼鐵廠的方向去,半路就被關卡攔住了。
他不由往身邊看看,就近的一個護衛身上背著個長條的鐵東西,他們叫它作「槍」。
江峰的視線落在槍上一會,又收回來。
這些護衛嗜槍如命,便是在睡覺的時候,也會將槍摟在懷裡。
槍又是和什麼東西呢?
火堆噼啪一聲,江峰猛然驚醒,就見到風府正走過來,他識趣地站起來,讓開了位置。
「侯爺,該休息了。」風府彎腰低聲說道。
林立點點頭:「今天還好,不是很累。大概是興奮了。」
「明天咱們就穿山了,路不是很好走。」風府道。
「嗯,知道了,再坐一會,你也坐,陪我說說話。」
林立知道風府還要一會才能休息,他將手裡的狍子肉方下道:「剛小虎子和我說了些話,風府,你的兵都訓得不錯啊。」
風府道:「都是跟侯爺學的。」
林立嗤笑了聲:「和我學?就那幾首歌是我的,其他的可不是我給你的。」
風府狡黠地笑笑:「侯爺給我歌的時候,還教了我很多東西,再和以往屬下經過的訓練一起,大家都很受教的。」
林立點頭:「是,小虎子就偷聽了幾句,說起來就頭頭是道,滿身心的自豪感和榮譽感。小虎子都如此,可想而知你的兵。
我從家裡出來的時候,本來還有些擔心,你這些人訓練的時間還短,才兩三個月時間,沒想到軍紀這麼嚴格。」
風府道:「以前屬下受訓練的時候,三天時間就到現在這個樣子了。」
林立突發奇想:「若是達不到會怎麼樣。」
「會不見了。」風府看向林立,「我們當時都很怕自己也會突然就不見了。」
林立愕然了會,才反應過來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現在的訓練都很輕鬆的,只是跑步、打拳、弓箭、砍殺,都是為了保護自己。屬下那時候,首先學會的不是保護自己,而是保護主人。」
風府的語氣很平靜,聲音也很平淡,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早早地過去了,不曾在心中留下半點深刻印象。
但林立和風府都知道,過去的那些不會是過去的,早就已經深深地刻到了心內。
「屬下那時候,也要聽訓,也要背誦規矩,差了一句就要打板子鞭子的。侯爺仁慈,不許屬下對他們動手,最多就是罰跑步、罰一頓飯。訓練起來比屬下那時候慢多了。」
這次輪到林立愕然了,這還是慢的?
他不由得感嘆道:「我以為這就是很好的了。」
風府笑笑:「遵守軍紀是最基本的,令行禁止是軍規的第一條。不過侯爺教給屬下的那些確實管用,至少這次出來,都還聽話,沒有給侯爺惹出紕漏。」
「能打仗嗎?」這還是林立第一次這麼直白地問風府。
風府緩緩搖頭:「都沒有見過血,怕是第一次上戰場會膽怯,第一次見血會害怕。」
這是個問題,林立結合自己經驗道:「第一次就面對面的衝鋒,肯定有膽怯的。但是遠遠的一弓箭或者槍枝射殺,問題不大。
我當日在永安城,城牆上一弩箭射殺,完全沒有殺人的感覺。
但是北匈奴的人攻上城牆,揮刀砍殺,熱血飛濺的時候,不瞞你說,鮮血橫飛的剎那,手腳全都軟了。」
「侯爺當時還是秀才,沒見過血,直接上戰場殺敵,已經很不容易了。」風府實事求是地道。
「是,」林立道,「不過大多數人都是沒有見過血的,如果沒有戰爭,都只是普通老百姓。」
風府想了想道:「侯爺,我這幾日也在想,要如何讓他們先見見血,將血性刺激出來。」
林立道:「對,我也是這個意思。」
風府看向林立:「侯爺有辦法了?」
現在他們人在大夏,都以急行軍的方式往邊關去,一路上幾乎不進縣城,所有補給都是崔亮安排的,就是為了儘早到達邊關。
林立手裡有夏雲澤的信物,不但可以直接帶著人出邊關進入北匈奴境內,還能調動邊關的士兵。
但其實,第一仗要如何打,他們心裡都沒有數。
紙上談兵,終究就是紙上談兵。
而北匈奴如今自顧不暇,根本就不可能來攻打邊關,在邊關見血的說法,就不可能了。
林立道:「我在想,進入冬天之後,北匈奴就在與斯拉夫人打仗,牧民中也並非所有人都願意打仗的,尤其是與斯拉夫人打。
人麼,欺軟怕硬是劣根,往年都往大夏打秋谷,年年禁而不絕。
去年雖說被約束了,少了,但也不是沒有,只不過被打秋谷的村落人口都不多,滅了就滅了,難以傳開。
所以,我打算去了邊關就打聽下,若是有打秋谷的,就帶人過去看看,北匈奴的人對待我們大夏的百姓是多麼殘忍。」
風府道:「侯爺說得是,打秋谷的事情,確實是年年禁而不絕。崔哥的人,都不會離開清平城和瀋河城太遠。」
林立心中已有所想,便將自己的想法再細細說於風府,一直到覺得真困頓了。
即便是如此,林立還有做夢一般的感覺,仿佛如今的一切只是一個真實的夢。
當夢醒來的時候,他還是在伊關的太守府內,摟著秀娘過著自己的好日子。
甚至有一瞬間,他也分不清是喜歡現在多一些,還是想要夢醒多一些。
也許,只是暴風雨前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