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縱使相逢應不識

  大長老別過臉輕輕嘆了一口氣，這可是他們青蓮聖地最為傑出的劍修天才，居然就此隕落了。

  而見到這一幕的樂青兒則是露出一絲淡淡的愜意。

  陳陽回頭對她說道：「門主不介意我替青蓮清理門戶吧？」

  「不介意。」

  接著她說道：「陳少俠請隨我入內。」

  意思是要好好款待款待他這個青蓮聖地的大恩人。

  五名長老自然沒什麼異議，只是心中難免還在猜測這位年輕人的身份。

  擁有這般能量的年輕人怎麼可能是個泛泛之輩？

  莫不是異世大陸又出現了什麼超級人才？

  青瑤跟在三長老身後，回頭淡淡看了死去的靈采一眼，除此之外沒人再看過他一眼。

  他的屍體甚至都留在這青瑤聖地門外的荒野，無人收拾。

  大長老心有惻隱，可是終究礙於陳陽，不敢貿然開口，況且門主的態度也是這麼的冷淡，他也只能就此作罷。

  一行人簇擁著陳陽和雪傾步入聖地內部。

  不多時來到一座庭院。

  很快便有女弟子上前奉茶。

  茶香裊裊。

  儘管陳陽和顏悅色，但是眾弟子依然恭恭敬敬，連大氣都不敢出，只因陳陽殺人的手段讓他們感到震撼。

  唯獨樂青兒不僅沒有當一回事，反而對陳陽十分欣賞。

  青花瓷的茶杯緩緩放置嘴邊，殷桃般紅潤的小嘴輕抿了一口，樂青兒開口道：「先前陳少俠說於我青蓮的老宗主是舊識，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陳陽也喝了一口清茶潤了潤喉嚨剛準備說話，只見一名弟子疾步前來。

  「門主，睨宗主已經得知今日之事，他，」那弟子看看了陳陽一眼：「他聽說陳少爺的名字，著急要見陳少俠。」

  聞言，樂青兒微微一怔。

  本以為這個舊識不過是一般的相識，卻沒想到老宗主這般反應。

  她瑩瑩美目再次看了陳陽一眼，又想到了父親曾跟他提過的那位……百年前那位，她還是不能相信。

  陳陽聽說倪百川要見自己，立刻就站了起來。

  上百年過去，想到要見到這位舊人，他的心莫名泛起了漣漪。

  雪傾似乎很知道他的情緒，悄悄捏了捏他的手。

  見到陳陽的反應，樂青兒也不在多說，立刻站了起來，在前方引路。

  幽暗深黑洞穴越走越深，陳陽一直拉著雪傾，在腦海中搜索著倪百川的摸樣，卻怎麼也無法找到一絲痕跡。

  走了不知道多久，陡然間眼前一亮，到了一片山谷。

  山谷之中，沒有想像中的生機盎然，入目之處，皆是一片頹敗之象，草木枯黃，花朵凋零，仿佛被歲月遺忘的角落。

  地面上布滿了斑駁的裂痕，像是經歷了無數次的災難與滄桑。

  而在山谷中央，倪百川靜靜地坐在一塊破舊的石板上，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

  他的衣衫破舊，沾滿了灰塵，白髮凌亂地散落在肩頭，眼神空洞而迷離。

  曾經威嚴的老宗主，如今卻如風中殘燭，半死不活。

  陳陽的心猛地一沉，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倪百川。

  記憶中的倪百川，意氣風發，威嚴莊重，如今卻變成了這副模樣。

  雪傾緊緊握住陳陽的手，感受到他內心的震動。

  見到陳陽的到來，倪百川的眼睛雖然亮了一下，但是很快暗淡下去，浮現出一絲疑惑。

  這個年輕人身上並沒有那種強大的能量波動，他，真的是陳陽嗎？是當年那個手握七絕劍，威風凜凜，斬殺魔神的陳陽？

  幾人沉默著，誰也沒有開口，似乎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曾經的認識的人。

  樂青兒見到這一幕內心更加疑惑，她輕輕開口道：「老宗主，這就是陳陽。」

  「陳陽……」倪百川蒼老而嘶啞的聲音響起，帶著陳年發霉的味道。

  「倪老……」陳陽輕輕說道。

  倪百川的眼裡猛地閃出一絲火光：「你真的是陳陽？是浮雲宗的陳陽？」

  「我是。」陳陽沉聲說道。

  陡然間，枯瘦的手朝他伸來，他猛地沖了過去，一把握住。

  兩顆眼淚順著倪百川滿是溝壑的臉頰淌了下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你，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看到倪百川的樣子，樂青兒美麗的眼睛瞬間瞪大了，一瞬不瞬地看著陳陽，他……真的是當年那位……

  父親口中的大英雄！

  那麼他豈不是已經百歲高齡了？

  思及此，白皙的臉蛋不由一陣泛紅，原來此人跟自己居然不是一輩人。

  陳陽目光微垂，心中五味雜陳，他自然知道倪百川的意思。

  當年自己獻祭魂靈重創魔神後，邪魔的勢力逐漸消亡，浮雲宗對外宣稱他陳陽閉關修煉，自此在世間銷聲匿跡。

  百年來，對於當年那場神魔侵世的大亂被平定，都以為是浮雲宗的功勞，只有知曉當年情況的人才知道他陳陽。

  陳陽這個名字百年間幾乎被浮雲宗親手抹殺。

  「其實當年重創神魔後我就變成了廢人……」陳陽嘆道。

  除了這幅樣貌一直保留未曾老去。

  倪百川枯瘦的手猛地一抖，眼裡閃過一抹痛惜。

  陳陽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劍修天才，成了廢人這代價也未免太大了。

  「如今我千辛萬苦才恢復靈根，勉強可以修煉，現在也不過只是築基境。」陳陽的語氣難掩落寞。

  倪百川深深嘆了一口氣。

  陳陽臉上的落寞不過停留了片刻，便煙消雲散，他開口道：「倪老，你呢，你又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想問難道真的是因為當年那一顆聖藥，可終究沒敢問出口。

  「我老了，大限將至，唯獨放心不下便是我這青蓮聖地，樂兒她還年輕，只怕……」倪百川並不想提起當年的事。

  顯然他不願意將陳陽背負愧疚。

  他雖然為了那顆聖藥耗盡了青蓮聖地的底蘊，但他從不後悔，能為封印邪魔盡一份力，怎麼的也算是一種榮光。

  況且陳陽因為那場大戰直接成為廢人，他青蓮聖地頹敗至此也不算什麼了。

  陳陽又怎麼會看不出倪老內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