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愛或恨又有何分別?
2024-10-09 18:12:57 作者: 雲間霧
這一夜。
何皎皎的嗚咽聲夾雜著怒吼聲陣陣盤旋在水榭居,聽得人心中微酸。
然而,卻無一人在意。
翌日一早。
水榭居寢臥的門被敲響,裴玄躺在床上半眯著的眼睛驟然睜開,隨手拿了件裡衣套在身上。
眸光一瞥,便見何皎皎縮在床腳,身上穿著一件撕碎了的裡衣,裸露在外面的肌膚一片青紫,或咬痕或青紫的印記,映照著昨夜的瘋狂。
原本那雙澄澈透明的眼睛此時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光彩,雙目失神,十分的空洞,眼眶紅腫,紅血絲遍布整個眼球。
本就蒼白的臉頰此時更是毫無血色。
整個人看上去,似乎生機全無,沒有生的欲望。
裴玄看著這一幕,那雙猩紅的眸子也染過一絲怒意和心疼,但很快,那一點心疼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憤恨。
隨手穿上了裡衣,便大步流星的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培元見狀。
便垂眸輕聲道:「大公子,方墨循和余瑾時已經都抓回來了。」
「嘭!」
培元的話落,屋內便響起了巨大的響聲。
裴玄當即就回眸看了一眼,只見何皎皎從床上跌坐在地上,捂著腳踝,整個人的臉上布滿了冷汗。
聽到裴玄的腳步聲,何皎皎才抬眸看向了他。
乾裂的嘴唇輕輕張開,沙啞的宛若砂礫打磨過一般的聲音晦澀難聽的溢了出來。
「方墨循和我母親如何了?」
此言一出。
裴玄本想伸出去的手驟然攥成了拳頭,雙唇緊抿,眸子裡染過一絲怒火。
聲音冷厲的低吼道:「你自己都已經成了這副鬼樣子,還惦記著方墨循?!」
何皎皎忍著腳踝上的疼痛,竟直直的站了起來。
那本來十分空洞的眸子,此時竟充滿了恨意。
一字一頓的怒吼道:「方墨循和我母親呢?!」
「死了!本首輔將他們全都殺死了,你可滿意?!」
裴玄一時間沒忍住怒火,心中積攢的憤怒和火氣一時間全都迸發了出來。
額角的青筋暴起,眼睛也瞬間變得赤紅。
身上的寒氣似乎已經凝結為實質,將屋內的東西全都凍住了,眸子裡的冷靜也一點點碎裂開來,怒火噴涌而出。
一步一步的逼近何皎皎。
眸色冷清的睥睨著她。
聲音低啞冷肆的低吼道:「我砍斷了方墨循的手腳,將他作為人彘供人享樂,你母親更是曝屍荒野,你身邊的丫鬟被狼群啃噬,你自此,只有我一人!」
「何皎皎,我曾和你說過。」
「你若是想逃,我便會讓你終生後悔。」
「你和誰逃,我便殺了誰。」
「你幾次誆騙於我,說話不作數,但我說的話,卻會讓你死死的刻在腦子裡,至死都不敢忘!」
此時的裴玄在何皎皎看來便是魔鬼。
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
看著他那冷寂毫無溫度的眼神,何皎皎竟忍不住乾嘔了起來,本就泛紅的眼眶此時更是盈著些許淚水,在赤紅的眸子映照下,仿佛流著血淚一般。
隨即抬眸看向了裴玄。
咬牙切齒的怒吼道:「裴玄,你真叫人噁心!」
「你如此心狠手辣,定會有報應的!一定會遭到報應的!」
說到最後,何皎皎的情緒顯然十分的激動,一整個怒吼了起來,似乎要把嗓子給震碎一般。
她此時便是恨不得吃了裴玄的肉,喝了裴玄的血,甚至將他抽筋拔骨都不覺得解恨。
看著她眼中的恨意。
裴玄冷笑了一聲,漫不經心的掀了掀眉眼,冷聲道:「那有如何?何皎皎,若是下了地獄,我們便一同下,又有何懼?!」
既然何皎皎心裡不愛他,那便恨他就好!
縱使心中滿是怨恨,她的心中也只有他一人。
如此,愛或者恨,又有何區別?!
看著裴玄的眼睛裡的陰鷙和瘋狂,何皎皎心中只覺得恐懼。
她只是想逃離裴府!
只是想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
難道這也有錯嗎?
方墨循和她母親何其無辜,為何連他們都不放過?
想到此。
腦海中也瞬間拂過方墨循與她母親的笑容,只是下一瞬,兩個人嘴角溢出鮮血,瞬間了無生機。
何皎皎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
整個人徹底崩潰。
雙眼含淚的看著裴玄怒吼道:「裴玄,我以性命詛咒你,你一定會下地獄的,我先在地獄等著你!」
說罷。
何皎皎忽然抬手抽出了腦袋上的簪子,緊緊的握在了手中,閉上眼睛朝著自己的脖子刺去。
「皎皎!」
看著這一幕,裴玄當即腦袋一白,腦袋嗡了一下,身子下意識的出手攥住了何皎皎手上的簪子。
顫抖的聲音裡帶著些恐懼和焦急。
那一刻,裴玄真的害怕了。
好在,裴玄的手速很快,阻攔住了她那瘋狂的舉動,但因為她用盡了全力,那尖銳的簪子劃破了他的掌心,只差一點點,便碰到了她的喉嚨。
裴玄掌心的鮮血一滴接著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可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雙目赤紅,滿臉怒意的盯著何皎皎冷聲道:「你竟然連命都不要了?!」
「只是為了方墨循,你竟然連命都不要了,你便是如此愛慕他嗎?!」
裴玄聲嘶力竭的怒吼聲中充斥著滿滿的不甘和悲痛,甚至還有一絲絲委屈。
一滴豆大的眼淚從眼中緩緩划過。
看著何皎皎那生無可戀的臉,哽咽道:「何皎皎,你心中,可曾有我一絲位置?!」
然而。
何皎皎卻扯動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一字一頓的質問道:「你殺了我的母親!殺了我身邊一同長大的丫鬟!更殺了我未婚的夫婿!」
「裴玄,你問我心中可有你的位置?」
「你說呢?!」
她此時對裴玄除了滔天的恨意,再無其他感情。
甚至當初他派王老去醫治她母親的那一點點恩情,自此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都怪她蠢。
明知道她爬上了裴玄的床是一件與虎謀皮之事,明知道這事情違背了倫理綱常,更違背了她心中所願。
可她仍舊那樣做了。
不僅搭上了她母親的性命,更是搭上了方墨循。
想到方墨循這個無辜之人,她的心中,便萬分悲涼,眼淚也簌簌的流淌了下來,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