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她非木靈

  「你不要亂動。」我提醒她。

  然後我扯碎自己的衣服，給她包紮了起來。

  因為化成龍形的原因，包小菲的衣服早就破爛了，她只能保持著半龍的樣子。

  「你之前的樣子，很接近龍形了，但你好像從未真正的變成龍。」我說道。

  「不是不想，是不能啊……」

  不能？

  「為什麼？」

  這丫頭不是已經化龍了嗎？

  還是如今世界上唯一的舊龍。

  「你以為化龍那麼簡單啊，我這輩子先是人，後來才蛻變成龍女，如果我想化龍，就要承受化龍的痛苦，那種骨頭都要裂開的感覺，你承受過嗎？」

  額……

  原來是怕疼啊……

  「呵呵。」

  見我笑，包小菲黑著臉：「笑什麼？」

  「沒事，我就是想，原來龍女也怕疼啊。」

  「沒良心的東西，人家要是不跟你來，也不會受傷了。」

  「這話說的，好像我讓你來的一樣。」

  「滾滾滾！看見你就煩！」

  包小菲氣鼓鼓的鼓起了腮幫子。

  我笑著坐在地上，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周圍雖然安靜下來，但誰都知道，這裡危機四伏，只要離開這個安全圈，就會跌入無底的深淵。

  「現在可以確定，那木靈壓根就不想讓我們找到他，哪怕我亮明了身份，它也在排斥我，甚至排斥周圍的山神。」

  「所以呢？」

  「所以我覺得……」

  一個念頭在我心中出現：「我覺得它已經不配稱為整個大山的木靈之首了。」

  包小菲錯愕的看著我：「你要廢了它？」

  我搖頭：「不是我要廢了它，是它自己廢了自己。」

  「那你接下來要怎麼做？」

  「接下來……」

  我摸著下巴。

  如果那木靈已經脫離了正確的軌跡，那麼，它就無法繼續統御這大山之中的木靈們了。

  大山和人是不太一樣的，這裡的生靈雖然也講究個優勝劣汰，但更多時候，他們講的是包容，是共生。

  當這裡的木靈，將自己局限於此的時候，就意味著，他正在和整個大山的圈子，進行自我剝離。

  那麼，他就在失去它的王者之位！

  有時候，我們不能用人的思想，去定義山中精靈的思維，他們或許對王的這個概念並不存在，尤其是木靈。

  木靈的生長，其實是一種掠奪性的，它並不溫柔，尤其是對待同類的時候，他們會搶占土地，陽光，盡一切可能的去蓋住周圍植物的生長。

  但同時，它們又是極其包容的，他們會允許很多生靈攀附於它，在它的身上生長，生活！

  所以對付木靈的方法，和對付其他生靈是不太一樣的。

  我想要做的並不是傷害木靈，因為這會毀了很多其他生靈。

  雖然……

  這落葉松木靈已經在毀滅周圍生靈了。

  我希望重新選舉出一個木靈之首，取代這落葉松木靈。

  但如果選舉，也是一個天大的問題。

  首先，我就需要讓它先失去木靈之首的位置，這樣它的氣便會散掉九成，周圍的木靈便不會再幫它。

  之前那小花朵可是讓我吃盡了苦頭的。

  「小菲，稍後我會借真龍之力，引大山木靈至此，然後我會請真龍，宣判木靈之過。」

  「那我要做什麼？」

  「你要做的就是，什麼都別做。」

  包小菲點頭：「奧，好吧。」

  我捏著走山令，對周圍說道：「有人傷你，你傷其人，這本無錯，但這十年你禍害闖入之生靈，對於你漫長的生命來說，或許微不足道，但對於天地之間來說，這便是你的過，我身為走山人，一走人心，二走山情，三走大道，承真龍信任，行走於大山之中，斷不平事，治病患靈，我最後問你一句，是否真的執意如此，不願改變！」

  周圍的樹木忽然颯颯作響。

  沒一會，樹林中出現了一道身影。

  他慢慢的穿過樹林，走到了近前。

  那是一個穿著褐色衣衫的女人，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端莊秀麗，只是眉眼間充斥著一股煞氣。

  她看著我：「我要救他們，他們卻騙我，挖了我的心，我就不該懲罰他們嗎？」

  「你已經懲罰他們了，他們也並沒有真的帶走你的心。」

  「不！他們帶走了！」

  什麼！

  我大吃一驚！

  我以為木靈的心沒有被帶走，否則木靈遭受重創，何以再做這大山之首？

  木靈的樹心被帶走，他又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女人的胸口出現了一片空洞，那裡面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你的心……」

  我能夠感受到，這女人出現的時候，周圍的落葉松全都發出了細微的聲響，它們對這女人充滿了敬畏。

  而女人，並不是真實的，只是一道類似靈魂的東西。

  我不知道它為什麼變成女人，它其實可以變成任何樣子。

  「我的心被挖走了！挖走了！」

  女人的表情變得猙獰！

  「他們求我，讓我救他們的人，我答應了，我給了他們最好的藥，可他們卻挖了我的心！」

  忽然！

  大地分開，樹林中間，一棵幾乎枯萎的落葉松映入了眼帘！

  它就被掩蓋在落葉之中，它扭曲著，通體都是腐敗的味道。

  而在那樹幹之上，一道猙獰的口子，從下面一直蔓延到了上面，那裡面也是一片漆黑，散發著陣陣的腐敗味道。

  「我的心！沒了！」

  女人咆哮！

  我眼神閃爍！

  旁邊，包小菲眉頭皺著：「那……那就是你？」

  「沒錯，那就是我，我還活著，但我也要死了，我要死了……」

  我看著那樹，心情沉重。

  我說道：「所以，你已經不是大興安嶺最強大的那個木靈了，你已經失去了這個身份。」

  「呵呵……」

  女人笑了，她坐在那歪歪扭扭的樹上：「我已經不再強大，我只能保護自己不再受傷而已，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在這裡……等死。」

  她凋零了，看樣子，真的是隨時會死去。

  雖然她的根還在，葉子還有一半帶著綠色，但誰都能看出，她已經衰敗。

  「如果找回木心，你還能活嗎？」我問道。

  「不可能找回來了，他們一定毀了它。」

  「所以，你並不能感應到自己的木心嗎？」

  「它離開了大山，我不能感應它了，我等不來了。」

  女人坐在樹上，樣子也慢慢枯槁，變成了老婦人。

  我眉頭緊皺。

  也許，這就是木靈的展現方式，她想要用這樣的方法，告訴我，她老了，即將老死了。

  我看向了包小菲：「看來我們白忙活了一場，這根本就不是大山上最厲害的木靈，那位置早就換成別的木靈。」

  「那怎麼辦？」包小菲問。

  我看著那空心的落葉松：「先救它再說。」

  「我要喚來一隻鳥靈，你不要攔著它。」

  那女人沒說話。

  我利用走山令，呼喚著。

  沒一會，一隻小鳥在空中盤旋起來。

  但它明顯有些不敢落下。

  忽然！

  那些落葉松讓開了一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