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人妖之隔

  「陰曹地府應該早就知道他在這裡，忽然派黑白無常過來，著實不給面子啊。」

  老天師嘆氣。

  「嘿嘿。」那老頭笑了，「也不看看你那日請的三清到底什麼水準，以前請三清可是金身法相，邪魔退避，如今連個張道維你都打不死，人家能給你面子？」

  「世風日下啊……」天師苦笑。

  二人的對話，似乎透露了什麼。

  那三清虛象，難道還有更高的用法？

  聽起來，似乎現在不好施展了。

  老天師走了，不多久我就聽見外面有人來了。

  應該是布置了陣法，那冰涼的感覺，再沒有出現過。

  茅山的老頭坐在我身邊。

  「小子，因為你，惹來了陰山門，惹來了陰差，這龍虎之劫，有多一半是因為你，我聽說道景想要你留在山上，他有意收你為閉門弟子，你為何不答應？」

  我沒說話，因為我說話屬實有些費勁。

  「嘿嘿。」

  他笑著：「張道維跟你一起回龍虎山，然後騙你，強行扒了龍皮，這些事情，道景其實才是那個背鍋的，龍虎山沒有你想的那麼差勁，他相信張道維，可沒想到張道維卻欺騙了他，還殘害同門師兄弟，與陰山門沆瀣一氣，要怪，你也應該怪他才對。」

  我聽著對方的話，內心卻非常的沉重。

  這一切，的確有可能是張道維一人的策劃，我和天師都被蒙在了骨子裡。

  但如果不是呢？

  誰又能確定，天師一定是不知情的那個？

  當初扒了玄珠皮的那個，可就是天師啊。

  「其實有時候，我很佩服張道維，他不在龍虎山，不當家不知道當家的苦，便可肆意灑脫，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自身有道法高深，無論去到哪裡，都是一頂一的人物。」

  老頭翹著二郎腿，上面的腳丫子不斷的晃悠著：「不過，張道維此人，執念頗深，道家供奉三清，很多法訣都需要借用周天的神力，但如今末法時代，天地閉塞，靈氣不通，張道維恰好生於此時，便覺得天地本就沒有神仙，就算是有神仙，那也是和我們不一樣的存在，根本沒有憐憫之心，也沒有什麼好生之德，所以他一直想要證明，這世間就不需要神仙。」

  「其實他做的，也不一定是錯事，這世間神學早已衰敗，也許這世界真的不需要神了，但他的做法太過偏激，他總覺得仁義道德都是虛偽的，他總想證明什麼。」

  這時，房門被推開，天師走了進來。

  「遠遠的就聽你說大師兄，你一個茅山的掌門，談我龍虎山的高人做什麼。」

  「你把他當大師兄，他似乎並沒有把你放在眼裡。」

  天師搖頭：「事出必有因，當年師兄下山參戰，大概是見過太多血腥，所以心中信仰動搖，變成了如今樣子，並且背叛龍虎，引狼入室，同門相殘，可我仍舊相信，他還是可以挽救的。」

  「呵呵。」

  老頭笑了：「那你就繼續相信吧，我茅山只相信自己的道法，相信自己的劍，自己的符，不相信那些虛情假意。」

  老頭起身，朝外走去。

  「道景啊，我們走老了，這陰山門禍患，還是要早早的解決才行，等我們入土了，怕是更難對付，另外，塗山界也有異動，你要知道，這吳常上一世乃是六尾靈狐，乃是有蘇家的，有蘇一族和塗山一族乃是同源，交情頗好。」

  「塗山的事情我聽說了，陰山門禍亂之際，妖魔鬼怪趁機現身，也是說的通的。」

  老頭扭頭：「但如今天下也算太平，陰山門再凶，那也是人，可妖就不一定了。」

  「你還是對妖怨念太深，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老頭走了。

  天師告訴我，外面布下陣法， 能夠屏蔽我的氣息，讓陰差無法找到，但這也只是窗戶紙而已，說白了，陰差知道我就在龍虎，只是會不會動用大力氣找而已，會不會找龍虎山麻煩而已。

  他說，會儘快幫我找到心，給我換心，屆時發生任何變化，也都好應對一些。

  我就像是相框裡的人，全程也只能聽著，不管真假，就看他們表演就行了。

  天師走了。

  我看著天花板發呆。

  你說我活著吧，我的確能夠看到周圍的一切，我還在人世間。

  你說我死了吧，也沒錯，我心臟都被穿了，呼吸和心跳全無，拉到醫院直接火葬場的那種。

  此時的我，就像是被捆起來的殭屍，真的猶如粽子一般，只能躺在這裡，什麼都幹不了。

  旁邊，李達發出了鼾聲，這幾天真的很折磨人，李達估計也是累壞了。

  我閉上眼睛……

  忽然！

  我就見到了那無臉男！

  猛地睜開眼睛，我又回到了木屋內。

  我眉頭緊皺，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那無臉男的臉，會忽然出現呢？

  我再次閉上眼，果然，那人又出現了。

  但很快，他轉身，朝著黑暗處跑去。

  我想追他，就真的追了過去。

  沒一會，前方鳥語花香，我們來到了一處山谷。

  山谷內，有兩個人在下棋。

  那是兩個老人，穿著不似人間的衣服，宛若在水中一般，飄蕩著，擺動著，不染纖塵。

  我看向棋盤，結果卻發現，那棋盤變了模樣，竟然是一個世界的入口。

  看著看著，我忽然發現自己進入了棋盤。

  「天地有方，萬物有法……」

  隆隆的聲音在腦中浮現。

  然後，我就變成了一隻六尾狐！

  我正打量著自己，結果就感受到後面有人，扭頭一看，居然是一隻黃鼠狼。

  她眼珠里儘是恐懼：「二……二哥，我怕……」

  二哥？

  黃小昭？

  我眼睛一瞪！

  結果……

  我就真的睜開了眼睛，回到了木屋內。

  下一刻，我耳邊響起了熟悉的聲音：「你怎麼搞成這樣了？」

  黃小昭！

  她真的來了！

  我看了過去，勉強開口：「你……怎麼……來……了。」

  「不光我來了，很多前輩都來了，蟒天龍，胡天龍他們都來了，這次陰山門圍困龍虎山，驚動了很多人，包括我們妖族。」

  都來了？

  那怎麼不見他們出手？

  我忽然想到了茅山那老頭的話，難道說……人和妖之間，其實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和諧？

  出馬仙和仙家關係好，也只是這關係之中的另類嗎？

  走山人走山，最常見的就是山野精靈，難道說，也只是走山人和他們關係比較近嗎？

  我眉頭緊皺……

  「我好不容易才溜進來的，龍虎山山門，現在防衛太嚴密了，你受了很嚴重的傷嗎？」

  嚴重？

  我苦笑……

  大概是裹屍布裹住了，所以黃小昭看不見。

  我微微點頭，算是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