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真人夙願

  送我們到達安全地帶後，胡天雷便獨自返回鎮獄山谷，說是要幫助老羅叔，共同維持法陣。

  我們留在原地，駭然望著這可怕的場景，足足等待了二十多分鐘，周圍的異象才終於緩緩平息。

  一切仿佛都沒有變化，但卻又似乎有些什麼東西，和先前不一樣了。

  我們再次返回了鎮獄山谷，在神石旁邊，老羅叔依然坐在那裡，但整個人已經不動了，頭低垂著，仿佛已進入沉睡。

  胡天雷也在，他看起來卻是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只是精神稍顯疲憊。

  看來這逆轉陰陽的法術，即便是胡天雷這樣的大神，也消耗很大。

  我急忙跑了過去，發現老羅叔在這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裡，頭髮已然花白。

  不但如此，他肩膀上的另一個「頭顱」，竟然已經萎縮了很多，看起來只有拳頭大了。

  但他還活著，我努力叫了半天，老羅叔才終於緩緩甦醒，抬頭看了看我們。

  然後，露出了一個慈祥又安然的笑容。

  「沒事了，都過去了，終於成功了……」

  看他的相貌，起碼比先前老了十幾歲，原來只是四十多歲的中年模樣，現在頭髮已然花白許多，臉上也橫生了許多皺紋。

  沈石頭眼淚刷地就下來了，拉著老羅叔的手，喉頭哽咽，不知說什麼才好。

  我也是心中難過感慨，許安然說的果然不錯，施展這逆轉陰陽的法門，的確需要生命力的消耗和犧牲。

  這時候我也明白了，剛才為什麼胡天雷阻止我來做這件事。

  我是半死之身，魂魄不全，這固然是一個重要原因。

  但我只剩下一年壽命，這應該才是最重要的，我根本消耗不起啊！

  我單膝跪倒在老羅叔身前，看著他憨厚樸實的笑臉，又慢慢望向了他肩膀上的另一個「頭顱」。

  此時看起來，那個「頭顱」已經徹底閉上了眼睛，縮小了幾倍，表面也皺巴巴的。

  我輕嘆了口氣，緩緩說道：「老羅叔，我現在已經明白，為什麼你會成為這裡的守山人了。你所會的咒語，符咒，其實並不是山神爺託夢告訴你的。而是八十多年前，為了拯救黎民甘願犧牲的譚真人的殘魂，附在了你的身上。」

  說著，我指了指老羅叔的肩膀，眾人的目光也隨之落在了那個宛如已經死去的「頭顱」上面。

  這時候眾仙也已歸來，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這個頭，應該就是譚真人殘魂寄體所在的地方，他看中了你，選你來做守山人，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完成夙願，改變此地陰陽走向，解除危機，還人間安寧。其實，他和你一樣，都是這大山的守山人。」

  說著，我恭恭敬敬地對著老羅叔彎下身，行跪拜禮。

  這個禮，既是為了老羅叔，更是為了譚真人。

  但現在，封印山谷的任務已經完成，這裡的陰陽走向也已改變，老羅叔消耗了十幾年的生命力，而譚真人的殘魂，也已經不復存在。

  沈石頭也跪了下去，其他眾仙也紛紛低頭，表達敬意。

  冥冥中，我仿佛聽到了一聲喟嘆，不知來自何方，那嘆息聲中帶著一絲不舍，更帶著一種釋然。

  隨後，只見那個「頭顱」迅速瓦解消散，就像一個乾枯的蒲公英，散成了無數碎片，隨著一陣微風吹過，便消失在了人世間。

  老羅叔的眼神也隨即發生了變化，帶著一絲迷茫，嘴裡不住呢喃著什麼。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我緩緩起身，望著周圍的莽莽大山，和不遠處隱藏在地下的神秘陵墓。

  「我有個想法，這一次的事件，我們任何人都不要說出去，包括那地下陵墓里的所謂寶藏，也一起永遠埋葬在地下吧。」

  我說完這句話，沈石頭默默點了點頭，但隨後又瞥了許安然一眼。

  「哥，你的意思是……殺人滅口？」

  「呃……我什麼時候說要殺人滅口了？！」

  對於沈石頭的腦迴路，我是有點無法理解的，不過他說得很對，有許安然在，這個秘密恐怕就保不住。

  於是我對許安然說：「這件事是因你而起，按理說你才是罪魁禍首，但最後能重啟法陣，也的確是你的功勞。現在我可以履行承諾，放你離開，但這地方的秘密，我希望你能保守，畢竟這裡的陰陽已經改變，你再也無法驅策那些陰兵，而且地下陵墓的門戶也不會再輕易開啟了。」

  許安然做出一個無所謂的表情，對我說：「事已至此，我也沒什麼想說的了，這次算我栽了。我也可以答應你保密，不過我要告訴你一句，那個地下陵墓雖然門戶不會再開啟，卻有一個秘密通道，就在水道的旁邊，你想知道，是什麼人留下的麼？」

  我瞬間想起了在地下水閘旁邊的暗洞，於是用目光詢問，許安然沒有隱瞞，便告訴我，其實他也是從那個暗洞進去的。

  他還說，那個暗洞在很多年以前就有了，因為地下陵墓里的財寶，並非他一個人知道，所以就算他保密，其實也沒什麼用。

  而挖了暗洞的人，就是走山派的人。

  我不由一驚，頓時想起了在陰兵出沒的那道石門上面，所發現的請山神法咒痕跡。

  原來走山派的人，也曾經參與到尋寶的事件中。

  但無論怎麼說，現在這件事已經告一段落，以後若有人再想來尋寶，難度也堪比登天了。

  於是我們離開了鎮獄山谷，但那些屍體沒法帶，胡天雷雖然能送我們出古墓，卻不可能把那麼多屍體送出山。

  所以我已經決定了，回去之後就通知上次的救援隊，讓他們來山裡帶回那些屍體。

  胡天雷和我們一路同行，路上我提議，去一趟王死人溝，把譚真人的屍身重新安葬。

  這個提議得到了所有人的響應，現在譚真人殘魂已滅，屍身尚在，我們先前曾經和譚真人打了一架，現在得知真相，理當去拜祭。

  很快，我們到了王死人溝，把譚真人的墓穴打開，將他的屍身小心取出，重新選地下葬。

  並且為他立了一座簡易墓碑，上寫「龍虎山天師府譚真人之墓」。

  沈石頭又把身上剩餘的食物都留下，權當祭品。

  然後，我們便出了山，返回了白家屯。

  胡天雷全程護送我們，一直到了村子裡，他才返程回山。

  而且，他也對我們說，地下陵墓陰陽逆轉之後，也不再適合他在那裡修行，所以想要換一個地方。

  但在離開之前，他終於對我說出了那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