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足赤蛟

  接下來的幾天，我便跟著喬師傅學習走山派的一些法門。

  其實我最初的時候，也以為走山派就是跑山客，在山上討生活久了，懂些驅邪化煞的門道。

  但現在正式拜入走山派，我不由很快被走山一脈的古老傳承和博大精深震驚了。

  喬師傅差不多用了四五天的時間，把走山四絕「觀天、相地、定脈、盤龍」的一些基礎知識教給了我。

  而我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幾乎都在學習，這才勉強記住了七七八八。

  之後的兩天時間裡，喬師傅沒有再教我東西，而是給我講起了他的經歷，和他走山行道這些年所遇到的一些奇人奇事。

  千魂煞、三屍仙、迷魂洞、鬼門關、萬屍地、鎮妖塔、九重天……

  我聽的入了迷，第一次知道，原來在這莽莽大山之中，還隱藏著這麼多的秘密。

  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徹底對我打開了。

  這天夜裡，喬師傅給我講了關於這大蟒山的故事。

  他說，這大蟒山傳說是三百年前才出現的，在此之前，本地並沒有這座山。

  據說這大蟒山本是一條巨蟒所化，那巨蟒修行數千年，有著通天徹地的本事，本體已經快要煉化成了四足赤蛟，再進一步就可以乘雲化龍了。

  然而，任何靈物修行到了極致，都屬於逆天而為，將招致天地大劫。

  人們常常以為這大劫指的就是天雷劫一類，是用天降雷罰的方式，其實不然。

  天劫有內有外，有四九天劫、六九天劫、九九天劫，又分為七十二小天劫，其中有天雷劫，有火劫，有玄水劫，有罡風劫，有刀劍劫……

  其中僅僅天雷劫，就分為很多種，不一而足。

  但還有一種天劫，是自內而外的，被稱為心魔劫。

  當時那條巨蟒修行到了渡劫之時，憑著數千年道行，扛過了好幾次天劫，最後迎來了最可怕的心魔劫。

  這心魔劫雖說是自內而外，然而天地玄機難料，巨蟒萬萬沒想到，這次的心魔劫，卻是自外而內。

  不知是什麼時候，有傳聞遍布天下，說是在北方的莽莽大山里，有一件稀世之寶，名為血玉觀音。

  聽到血玉觀音這四個字，我不由心裡一動，立時想起了黃小昭對我所說的話：葬龍之地，血玉觀音。

  難道，世上真的有這件寶物？

  我心中暗暗思忖，喬師傅卻沒察覺，繼續講述著故事。

  傳說中，只要得到血玉觀音，立即就可以富甲天下，甚至成為天下霸主，掌控萬物生靈。

  這傳聞在短短一年之內，就吸引了無數人深入大山，前來尋找所謂的血玉觀音。

  而且，傳聞里血玉觀音出現過的地方，就是巨蟒所修煉的那座山洞。

  為了得到血玉觀音，無數人前赴後繼，但進入大山之後，幾乎沒人能夠活著出來。

  人們都說，那血玉觀音是有大凶之獸守護，膽敢擅入者，一律死無葬身之地。

  後來，幾路人馬匯聚一處，同時來到大興安嶺殺怪奪寶，並且商議好了行動計劃，和得到寶物之後的分配方案。

  這些人有的是道門高手，有的是玄門真人，還有的來自五湖四海各門各派，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大家覺得，這樣的陣容，即便大山里真有什麼凶狂巨蟒，也必將死於眾人之手。

  根據情報，人們得知了那山中巨蟒會在每個月圓之夜，拜月吐納，修煉內丹。

  這個時候，也是那巨蟒修煉最緊要的關頭，如果趁機出手，成功的機率將會大大增加。

  數天後的月圓之夜，眾人按計劃行動，分頭進山，慢慢靠近了傳說中巨蟒所居之處。

  那天夜裡，他們終於見到了那巨蟒的真身，身長足有近百米，頭角崢嶸，四足俱全，馬上就要化蛟了！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幾路人馬差不多近百人，分工協作，在同一時間發動了攻擊。

  同時有人直奔巨蟒居住的山洞，前往盜取血玉觀音。

  但他們完全低估了巨蟒的道行，雖然眾人發動攻擊的時候，正是巨蟒修煉的關鍵時刻，然而，那巨蟒內丹已成，直接張口噴出一團熾烈火焰。

  幾十人瞬間陷入火海，連施展身手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死於非命。

  但也有一些高手預見不妙，潛伏旁側偷襲，那巨蟒哪裡料到人心狡詐，一時大意，被一把大劍穿透了胸腹，受了重傷。

  那巨蟒頓時狂性大發，瘋了一般展開了一場虐殺。

  那一夜，鮮血幾乎染紅了天空和大地，倖存的幾十名高手，最後也是無一倖免，盡數葬身大山。

  只有一個人僥倖逃出，但也僅僅說出了他們的遭遇，然後就傷重不治而亡。

  至於前往山洞盜寶的那幾個人更慘，直接被那巨蟒吞進了肚子裡，活生生變成了巨蟒的夜宵。

  但那巨蟒也因為傷勢太重，內丹碎裂，在不甘的吼叫聲中死去，龐大的身軀化作了一座高峰，從此便矗立在這莽莽大山之中。

  巨蟒死後，也有人嘗試著前往山洞尋寶，但依然都是有去無回，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人們都說，巨蟒雖死，精魄尚存，仍然在守護著山中之寶。

  喬師傅一口氣講完了大蟒山的故事，我已是聽的心馳神往，如醉如痴。

  「師父，這故事簡直太精彩了，真是可惜了那巨蟒，只差一步就要化蛟成功。」

  我輕嘆口氣，心中卻在飛速地轉動，思索著喬師傅故事裡的血玉觀音，究竟是什麼東西，又會和我有什麼關係？

  喬師傅搖頭說：「不，這並不是一個故事，而是真實發生過的。」

  我不由瞪大眼睛：「啊？是真的？您怎麼知道？」

  喬師傅嘆口氣，看了一眼山神爺的雕像，緩緩說：「因為當年唯一一個從山裡逃出來的倖存者，就是我走山派的一位祖師爺，雖然他後來也傷重而死，好歹把那場驚心動魄的大戰講了出來，從那之後，血玉觀音和大蟒山，幾乎就成了歷代走山弟子的噩夢。」

  「噩夢？為什麼？」

  「呵呵，如果是你知道山裡有這種奇寶，會不動心？走山派向來以此為生計，豈有不取之理。更何況那位祖師爺死前留下話，誰能取回血玉觀音，就是走山派的宗主。」

  「取回血玉觀音，就是走山派的宗主？這麼一來，肯定會有無數人進山啊。」

  「你說的沒錯，走山派其實從來都沒什麼宗主，也沒有掌門這些亂七八糟的，但那位祖師爺輩分很高，本事很大，他臨死前一句話，兩三百年的時間裡，前後差不多有二三十位走山派的高手來到這大蟒山，就是為了拿到血玉觀音。」

  我恍然明白了什麼，對喬師傅說：「這麼說來，您老人家住在這大蟒山，目的也是為了血玉觀音？」

  喬師傅淡淡一笑說道：「走山派如今門人凋零，全國加起來估計也不超過五個，宗不宗主的已經沒了實際意義。但是，我的師父，也就是你的師爺，二十年前獨自進入大蟒山，從此下落不明，在我心裡，一直想要查明真相，就算是他已經死了，我也要找到他的遺骨，好好安葬。至於血玉觀音，其實象徵意義更大一些，無非是圓了歷代先人的執念而已。」

  我默默點了點頭，這才終於明白，為什麼喬師傅會獨自生活在這大山之中，一住就是許多年。

  喬師傅也是默然半晌，才站起身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這些事以後再跟你說，你準備一下，明天一早咱們就去九龍嶺的玉蓮寶穴，去看望你媳婦，柳葉青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