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天門封閉

  「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進來，你陽壽早盡，膽敢欺天，今天就跟我回地府去吧！」

  只見柳老太太面露猙獰，這話音還沒落，探手就往我的脖子抓來。

  看那架勢，是要一把掐死我啊！

  我是大吃一驚，還沒等來得及反應，就被死死扼住了喉嚨。

  這柳老太太看似垂死之人，力氣卻大的可怕，一瞬間我就無法呼吸了，急忙掙扎，但那隻手任憑我怎麼掙扎都紋絲不動。

  柳老太太一邊發出瘮人的怪笑，一邊不斷加緊……

  饒是喬師傅見多識廣，面對滿村邪祟的時候也是遊刃有餘，此刻也有點慌了。

  他一抬手，對著柳老太太抱拳施禮，開口說道。

  「這小子壽數雖到，但他身帶仙緣，命不該絕，日後還要有一番大功德，何況他爺爺為了救他，自損十年陽壽，不惜身入地獄，連鬼仙都做不成，還求差官老爺通融。」

  差官老爺？

  我瞬間就明白了，原來這次回來的，應該是地府的官差……

  而我爺爺的死，原來是為了救我，不惜自己身入地獄，連鬼仙都做不成。

  要知道，出馬弟子在人間的任務雖然不同，但無一例外的是，每個出馬弟子一生的修行中，難免會沾惹很多因果，通常都要幾世修行才能圓滿。

  有人說出馬弟子難入輪迴，原因之一是身上有道行，魂體異於常人，另一個原因就是沾惹了因果，又堪破太多天機，所以大多數只能修鬼仙，以求證道。

  否則的話，若是一個身上帶有道行的人死後入了輪迴，下一世很容易會帶有前世的因果，糾纏不休，甚至有些還會有前世記憶，這是違反三界法則的，對於地府來說麻煩得很。

  但若喬師傅說的是真話，爺爺自毀道行，炸堂而亡，死後連鬼仙也不能修，魂魄只能被壓入地獄，那是生死煎熬，永世難脫！

  一股難以言表的東西瞬間從胸膛湧起，我只覺渾身燥熱，身體像是有種不知名的某種力量在燃燒，似乎馬上就要炸了！

  柳老太太手上力道不減，冷哼道：「他的死活於我何干？柳老太太來找我求情，簡簡單單幾句話就想讓我徇私枉法，那是做夢！」

  她說話的語氣陰森冰冷，但我卻是靈光一閃，從話里聽出了另外一層意思。

  我強忍著體內亂竄的那股力量，咬牙說道：「既然這樣，那你直接開個價吧，規矩我都懂，你放心，只要你指點我一條生路，我絕對守口如瓶。」

  一聽我這話，柳老太太先是陰森一笑，隨後手上的力度果然稍稍減輕了些。

  「算你是個明白人，實話跟你們說，為了救你，柳老太太也搭上了自己的十年陽壽，還許了我元寶十萬，金山五座，現在就要！」

  什麼？！

  柳老太太為了救我，居然也搭上了十年陽壽？！

  喬師傅沉聲說道：「元寶十萬，金山五座，今天夜裡一定奉上，但不知，由誰代送？」

  柳老太太說道：「那不用你擔心，柳家的老碑王李占堂自然會給我送去。不過我倒是很納悶，你這小子到底有什麼特殊的，居然先後有兩個出馬弟子不惜折損道行壽命，也要替你求壽。」

  她上下打量了我幾眼，忽然伸手，用兩根手指在我的額頭上狠狠一戳。

  這一下力量很大，我疼的手捂額頭，卻聽她冷聲說道：「好了，我已經封了你的天門，現在你魂魄殘缺，天門封閉，就算是鬼差從你身邊走過，也絕對想不到你是一個上了死籍的人。但是，我同時也封了你的天眼通，以後這方面的法門你再也無法使用。另外我這個法子只能管一年，之後如何，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這句話總算是個好消息了，我忍痛說道：「多謝差官老爺了，如果一年之後還是沒有徹底解決的辦法，我該怎麼辦？」

  她翻了個白眼，呵呵一笑，卻再沒說話，身體往後就倒。

  我急忙上前查看，卻見柳老太太面如白紙，一口氣緩緩舒出，顯然已是魂歸本體。

  剛才那個鬼差，已經走了。

  喬師傅拍了拍我的肩膀，嘆口氣說：「不管怎麼說，你這條命暫時是保住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我握了握柳老太太的手，冷冰冰的，沒有半點溫度，不由心下悽然。

  「嗯，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大不了這次送元寶十萬，金山五座，下次翻倍！」

  說話間，柳老太太已是悠悠醒來。

  「下一次，他就不敢收了。」

  柳老太太開口說道，她的聲音沙啞，略帶一絲苦澀和無奈，抬眼看了看我，不知怎的，眼中滿是慈愛。

  我心裡咯噔一下，拉緊她的手，眼淚不由自主的涌了出來。

  與此同時，胸口那股莫名力量也開始漸漸消退了。

  「柳奶奶，我不值得您老人家折損十年陽壽……」

  她費力地喘息著，搖搖頭說：「傻孩子，你現在是我的孫女婿，你說值不值得呢？」

  我自然知道，柳老太太這麼做都是為了她的孫女柳葉青，但她畢竟也是為我折損十年陽壽，看著她老態龍鐘的樣子，我心裡實在是如同刀割。

  她忽然又笑了起來，似乎絲毫都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語氣輕鬆地說：「實話跟你們說了吧，我的陽壽在四十歲那年就已經盡了，但為了青兒，我不斷的去地府求壽，硬生生給自己求來了三十多年的壽命……所以，現在說的折損陽壽，其實根本就不是我的，只不過是還給了地府而已。而且青兒一走，我一個孤老婆子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死了反而清淨……」

  她喘了口氣，又說：「好在我仙堂上的仙家們大都圓滿了，也是緣分盡了，我這一死，也省得再讓他們沾惹因果，所有的事情，我老太婆承擔就好。」

  喬師傅忽然插口說道：「你說的輕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算死了也是帶罪下的地府，你為了保住你孫女不化煞，也為了給她報仇，暗中施法弄死了那幾個人，這份因果，也得由你來償還。」

  柳老太太哈哈大笑，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老喬，當年你為了給你的兒子報仇，在山裡蹲了七天七夜，親手宰了一條三百年道行的黑蟒精，難道你就不怕因果？」

  喬師傅眉頭一挑：「那東西傷人無數，我既是報仇，也是除害，怕什麼因果？！」

  「既然你為了兒子不怕因果，我為了孫女難道就怕？」

  柳老太太說著忽然坐了起來，剛才還灰敗一片的臉色，瞬間變得紅潤了起來。

  她一把拉住我的手，沉聲說道：「姓吳的，我跟你爺爺沒什麼交情，也沒有必要為了救你搭上性命，但你現在已經和青兒成親，先前的話，還算不算數？！」

  我心頭凜然，忙答道：「當然算數，我從現在起就為她守節一年，香燭紙錢，一應祭品，絕不短缺。」

  柳老太太嘿嘿一笑：「希望你說到做到，否則我在九泉之下知道，也不饒你！」

  頓了一頓，她又說道：「我已經將青兒葬在了後山九龍嶺的玉蓮寶穴，七天之後，無論你在哪裡，都必須要去青兒的墳地，在她的墓前插一株七品白蓮，如果你做不到，我就來取你的命！」

  說到最後一句，她已是聲嘶力竭，臉色驟變，看起來烏青烏青的，甚是可怖。

  但她這句話看似是對我說，眼睛卻是在望著喬師傅。

  喬師傅似是心下瞭然，點點頭說：「你救我徒弟一命，區區七品白蓮不算什麼，我答應你，一定做到。」

  柳老太太眼睛一翻，哈哈大笑，最後說了一句話。

  「我死後不要立碑，也不要送葬，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就行。但要是有一個姓黃的人登門求助，你記住，一定要幫他。」

  她看著我說完了這句話，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身體便僵直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