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死人睜眼

  莫女被眾人按倒在地，滿臉是血，瘋狂大笑，兀自不停咀嚼仇人的鼻子，嚼的嘎吱作響，將滿腔怒氣都發泄了出來。

  怒不可遏的鑽山豹掄起大刀，刺入了莫女的肚子，將其開膛剖腹！

  莫女血流滿地，卻一時並沒死去，只可憐她肚子裡的孩子，還未曾出生看一眼這個世界，就死在了惡徒的魔爪之下。

  莫女抱著她血淋淋的孩子，哭到眼角迸裂，血流滿面，哭到流干自己的最後一滴血，心中悲憤無法言表，一腔怨氣直衝九霄。

  她死死盯著這些殺人兇手，把他們的樣子牢牢記住，至死也沒有閉上眼睛。

  莫女死後，屍身被村民安葬，但她的怨氣卻無法消散，化作厲鬼，夜夜在山間嚎哭，呼喚兒女。

  數月後，那伙鬍子下山劫掠，卻不料在一個樹林裡迷了路，足足轉了一夜也沒能出去。

  後來被人發現的時候，這些鬍子一共二三十人，已經都死在了樹林裡。

  而且一個個死狀悽慘，竟像是發了瘋一樣，自相殘殺，甚至有些人用刀剖開了自己的肚子，拉出腸子，扯斷慘死。

  帶頭的正是沒了鼻子的鑽山豹，他死的最恐怖，被手下人用刀剁成了肉泥。

  從那之後，人們就說，莫女已經化成了山裡的鬼怪，凡是作惡之人遇到莫女，一定沒有好下場。

  柳老太太說到這裡，我已經是聽的入迷，同時也對這個莫女產生了深深的同情。

  「世人都說莫女死後化成鬼怪，專門偷別人的孩子吸食血肉，其實這是一個謠言，她從來都沒有害過人。」

  柳老太太這句話，讓我忍不住開口問道：「既然她沒害過人，那些傳說是怎麼出來的？」

  柳老太太瞥了我一眼，說：「這種事不用問我，那個走山老喬在山裡幾十年，他什麼都知道，你問他就好了。」

  我又問：「如果她沒有害過人，那她今天晚上來這裡，又是來幹什麼的？不是你跟我說的，要護青兒周全嗎？」

  柳老太太這次默然半晌，才對我說：「沒錯，我是要你護青兒周全，因為我早知道今天晚上會出事，但莫女不是來害青兒，而是來幫她的。」

  「幫她的？」我實在無法理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沒錯，她是來幫青兒報仇的。但如果讓她成功了，今天夜裡，鎮上就要出幾百條人命了。」

  我忽然明白了什麼，吃驚道：「你的意思是說，莫女是想讓青兒也變成鬼怪，然後青兒就會殺人復仇？可是，鎮上那幾個壞小子，不是都已經死了嗎？按理說，她的仇已經報了呀。」

  柳老太太點點頭：「是的，我殺死那幾個人，就是為了給青兒報仇，也是為了救全鎮人的命。但青兒怨氣太大，她死的那天剛好是九陰沖煞之日，光殺死那幾個人遠遠不夠，非得要死幾百人，才能平息她的怨氣。」

  「所以，你才要用結陰婚的方法，幫她平息怨氣？」

  「沒錯，但這個人太難找了，幸好遇到了你這個半死之身，只要你和她合房，就可以幫她平息怨氣。不過這個莫女，她雖然不害人，卻喜歡幫助那些無辜慘死的人報仇，所以……」

  柳老太太無奈苦笑，我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這一切的真相。

  「那接下來，該怎麼辦？」我問道。

  「塵歸塵土歸土，從哪來，回哪去。」

  柳老太太嘆口氣，從腰間拿出一道黃符，動作遲緩地點燃，嘴裡念念有詞，然後把黃符放在了莫女面前。

  「這是一道往生咒，送你前往冥府的，如果有下輩子，希望你投胎個好人家吧。」

  莫女面露感激，隨著黃符燃盡，她的身形也慢慢化作飛灰消散。

  片刻後，地上空空如也，一切就像沒發生過一樣。

  我不由心中感嘆，但還是忍不住又多問了一句：「既然你早知道她要來，為什麼非要讓我對付她，你老人家這麼高的本事，收拾她應該很簡單吧？」

  這次，柳老太太對我古怪一笑，緩緩說了一句話。

  「要是我能出手，就沒你什麼事了，青兒也就不用枉死了。可惜的是，在三個月之前，我就已經開始散堂了。」

  什麼，柳老太太也要散堂了？！

  我吃驚地看著她，柳老太太卻慢吞吞地轉過身，對我說道：「時辰還沒到，你們小兩口繼續去睡吧，等過了今夜，明天我幫你立堂續命。」

  她忽然答應幫我立堂續命，這讓我自然高興，不過想起剛才莫女的故事，又看了看棺材裡的青兒，我實在是有點渾身不自在。

  按柳老太太說的，要不是她幫青兒報了仇，恐怕青兒早就化作厲鬼了，她今天讓我和青兒同睡棺材，也是為了讓我幫她除掉莫女。

  但我卻覺得，她一定還有些話隱瞞，沒有對我說出實情。

  在這種情況下，還讓我跟柳葉青睡在一個棺材裡，這尼瑪要是後半夜她突然變身，那我豈不是會死得很慘？

  我糾結了片刻，有心想問問喬師傅，但他在屋子裡睡的死豬一樣，鼾聲如雷，似乎完全不在意我的死活。

  看他這麼胸有成竹的樣子，我也稍稍放下了心，暗想是福不是禍，是禍也躲不過，索性豁出去了。

  想到這，我再次爬進了棺材裡，睡在了青兒的身旁。

  那淡淡的女子體香再次傳來，我側頭看著她，不由嘆了口氣。

  講真的，我這輩子還沒有這麼親密的和女孩子接近過，如果說我真的活不長久了，能和她合葬，貌似也還不錯……

  畢竟按柳老太太的說法，我和柳葉青雖是陰婚，可也算是舉行過婚禮儀式，告知了天地，還睡在了一起。

  從這個角度來說，其實柳葉青已經是我的媳婦了。

  就是不知道，如果爺爺還活著，知道我娶了一個鬼媳婦，他會不會罵我？

  此時四下里靜悄悄的，夜風中隱約有蟲鳴的聲音傳來，月光透過靈棚，微微照亮了她的容顏。

  我本來是毫無睡意，但在這棺材裡實在是無聊，我撐了一會，就覺得倦意漸漸來襲。

  為了不讓自己睡著，防止出現意外，我努力打起精神，但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然後，我望著柳葉青的側臉，苦笑著喃喃自語。

  「唉，你說你都是我媳婦了，卻還沒見過我，沒跟我說過話，就平白無故的跟我睡了一夜。不過你放心，明天給你下葬的時候，我一定會多多的給你燒紙錢，燒衣服，燒房子，金銀首飾，手機汽車，別人家媳婦有的，我都會加倍的給你，反正都是紙的……」

  我這句話還沒說完，忽然間，我發現毫無半點活人氣息的柳葉青，眼睫毛似乎微微動了一下。

  我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剛一愣神的功夫，就見柳葉青一直緊閉的雙眼，毫無徵兆的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