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冥婚之夜

  「什麼條件？」

  我和喬師傅異口同聲問道。

  柳老太太卻沒直接說，她眯了眯眼，自顧自地說道：「因為他現在還立不了堂口，頂多只能立個暗堂。想續命的話，除了給我當孫女婿，我那個條件，他也必須要做到。」

  「答應條件可以，但先說好，合房我可不干。」

  我搶先一句，先把這一點給她堵死了，外面那個柳葉青雖然生前是個如花似玉的大美女，但現在她卻是一個怨氣衝天隨時可能化煞的屍體，讓我跟她合房，我還不如死了。

  「呵呵呵，美的你……放心，不需要你跟青兒合房。」

  不是合房就好，我不由鬆了口氣。

  「我這個條件，就是你要陪我青兒一起，在外面的棺材裡睡到明天早上，我就認你這個孫女婿，給你續命。」

  呃……跟她孫女的屍體在棺材裡睡一夜？

  那是還是合房嘛！

  喬師傅也有點尷尬，小聲對我說：「合房是要辦那個事的……只是睡一夜的話，不妨事。再說了，今天中午我就說讓你跟她睡一夜，你又不肯。現在是柳老太太親自開口，這總不算是玷辱人家清白了吧？」

  他這話說得也不錯。

  我無語的撓了撓頭，只能默許了。

  睡棺材我不怕，先前我都睡了兩年多的棺材。

  和屍體一起睡我也不怕，我本身就是半個死人，有啥好怕的？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對柳老太太說：「但是我剛才被趙雲柱的兒子咬傷了，中了腐屍毒，喬師傅說三個小時就會發作，你能不能先幫我解毒？」

  柳老太太一笑：「胡說八道，你是半死之身，百無禁忌，什麼腐屍毒，對你無效的。你只要好好陪我的青兒一夜，並且護她周全，明天一早，我肯定幫你續命。」

  她的笑聲很古怪，似乎吃定了我。

  而我好像除了答應，也別無選擇了。

  但不知為什麼，直覺告訴我，這件事應該不會這麼簡單。

  就沖柳老太太那句「護她周全」，恐怕今天晚上，絕對不只是陪柳葉青睡一夜那麼容易。

  我隱約感到，我似乎掉進了一個深深的大坑之中……

  入夜時分。

  按照柳老太太的安排，我和柳葉青一起睡進了棺材裡。

  當然，在這之前還有一些簡單的儀式：棺材前點了一對大紅燭，靈堂上點綴了些許紅花，供桌上多了一份供品，還用我的生辰八字寫了一個牌位，和柳葉青的牌位擺在了一起。

  睡進去的時候，柳老太太在我和柳葉青的手腕上栓了一根紅繩，還打了一個死結。

  我特意仔細看了看，發現那紅繩裡面是一根鐵絲。

  真狠啊……

  按照當地習俗，沒下葬之前的棺材是不上釘的，我躺進去之後，喬師傅把棺材蓋打開了一點，露出半尺左右的縫隙。

  因為擔心我害怕，喬師傅還安慰我，說這如花似玉的大閨女就便宜你小子了，你待會什麼都不用管，只要跟你媳婦安心睡到天亮，這件事就成了一大半。

  我能安心才見鬼了，忐忑不安地問他，如果半夜發生什麼怪事咋辦？

  喬師傅說：「放心吧，我和柳老太太就在屋子裡守著，不會讓你有事的。」

  說完這句話，他就走了。

  有了他這句話，我總算稍稍安心了一些，於是深吸口氣，閉目養神。

  四下里靜悄悄的，除了偶爾掠過的夜風，沒有半點聲響。

  身邊有絲絲縷縷的香氣飄來，鑽進我的鼻子裡。

  我心情複雜，睜開眼看了下旁邊的柳葉青。

  她自然早已死透了，但也不知道柳老太太用了什麼法門，她的身體仍然軟軟的，面目也沒有任何改變，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

  經歷過生死的我，對這樣一具屍身自然是不怕的。

  非但不怕，我端詳著她的容顏，心裡還有了一絲喜愛。

  這姑娘確實很美，端莊秀麗，雖然死了，臉上還是化著淡妝，尤其讓我詫異的是，她身上居然還有淡淡的體香。

  只可惜，我看不到她的眼睛。

  想來，應該也是很美的吧？

  看著看著，我不由暗嘆了口氣。

  既是為她，也是為我。

  按照習俗，棺材是不能落地的，也不能見天，我抬眼往外面看去，透過那道縫隙，剛好靈棚上面有一個小小的破洞。

  於是，一縷星光便從那裡透下。

  我從來沒在這樣的環境下仰望星空，更別提這一點點可憐的光亮了。

  看著看著，不知哪裡突然傳來了幽幽的哭聲。

  側耳細聽，像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就在門外徘徊。

  這哭聲嗚嗚咽咽，聽起來有些瘮人，尤其是我在這種處境下，更覺得頭皮發麻，一顆心也不由自主地砰砰亂跳起來。

  漸漸的，那女人哭聲愈發悽厲，人也暴躁起來，感覺她似乎想要進來，卻被緊閉的院門阻擋在外。

  很快，院門砰砰作響，那女人像是在不斷撞擊，試圖破門而入。

  我這小心臟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心想柳老太太白天的話真不是嚇唬我啊，她果然不止是讓我陪她孫女睡一夜那麼簡單。

  外面的到底是什麼東西，要做什麼？

  喬師傅哪去了？

  他不是說，他和柳老太太就在屋子裡，不會讓我遇到危險嗎？

  這些念頭在腦海里不斷閃過，又過了大約三五分鐘，院門忽然發出嘎吱一聲輕響……

  那女人的哭聲戛然而止，四下里一片死寂。

  但一種不詳的預感卻在瞬間將我籠罩。

  沒猜錯的話，她已經進來了！

  有極其細微的腳步聲，緩緩傳來，聽聲音正是在往棺材這邊接近。

  與此同時，那女人的聲音開始低聲呼喚。

  「青兒，青兒……」

  這聲音如泣如訴，聽起來陰森森的，讓人毛骨悚然。

  這院子並沒有多大，我一邊聽著這個聲音，一邊計算著距離，心裡卻在飛快地盤算。

  柳老太太讓我護青兒周全，我到底應該怎麼做？

  「青兒……」

  那聲音越來越近，已經在三米之內了！

  我咬了咬牙，心想既然這東西有腳步聲，大概率不是鬼，那就應該不難對付。

  轉過頭，我看了柳葉青一眼，悄悄握了握她的手。

  觸手冰冷，卻很柔軟。

  「你放心，不管來的是什麼，既然我答應了保護你，就一定說到做到。」

  我心中默念，隨後放開了她的手，直接推開了頭頂的棺材蓋，翻身跳起。

  今晚月明星稀，天氣不錯。

  只見一個穿著破爛衣服的女人，幽幽地站在我的前方不遠處。

  她的頭髮很長，卻很稀少，在夜色中微微飄動。

  她的臉看起來怪怪的，卻剛好站在背光處，讓我無法看清。

  但我卻感覺到，她正在死死的盯著我，那一雙幽深的眸子裡，仿佛帶著一種攝人心魄的魔力。

  靈堂前面有燒紙的火盆，也有打火機。

  我上前兩步，抓起打火機，嚓的一聲點燃。

  微弱的光亮下，我終於看見了她的樣子。

  那竟然是一張幾乎沒有皮肉的骷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