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腐屍煞毒

  青山鎮不大，趙雲柱家住的也不遠。

  很快到了目的地，喬師傅讓我把獨輪車放在院子裡，然後帶著我進了屋。

  果然如趙雲柱所說，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正坐在屋子裡，痴痴呆呆的，從嘴角不停流下淡黃色的粘稠液體，滿屋都是惡臭味。

  更可怕的是，小男孩露在外的皮膚上面，赫然遍布著一塊塊青紫色的瘢痕。

  看起來，就像是死人才會有的屍斑！

  趙雲柱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想要過去，卻被喬師傅一把拉住了。

  「他中了腐屍毒，任何人都不能碰他，這種毒很霸道，一旦沾上，內臟將會在二十四個小時之內慢慢腐爛掉，但表面看不出一點異樣，因為他本人完全是無知無覺的。」

  喬師傅一眼看出問題所在，轉頭看著趙雲柱：「你兒子昨天遇到的出殯那家，人是怎麼死的？」

  趙雲柱都已經嚇傻了，哆哆嗦嗦地說：「我們鎮子不大，一般來說，不管誰家有人過世，我們都知道的。但是昨天出殯那個，我真不知道是怎麼死的，按理說年歲不大，也才三十出頭……」

  他猶豫了一下，又說：「但是有一件事很蹊蹺，最近這幾天，我們鎮上每天都會死一個人，都是在家裡突然暴斃。喬師傅，你說我兒子會不會有事啊？」

  每天都會死一個人？

  我心裡一動，不等喬師傅回答，便開口問道：「你說的這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因為趙雲柱說到這裡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柳葉青。

  柳葉青也是年歲不大，死的也很突然。

  趙雲柱想了想說：「大概有五六天的時間了，因為我記得很清楚，頭一天死的是我堂哥家的孩子，也才十九歲……對了，他死的前一天，剛好是柳老太太的孫女出事，掉河裡淹死了。」

  喬師傅和我對視一眼，然後迅速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從柳老太太的孫女出事之後，鎮上就每天都會死一個人？」

  趙雲柱愣了下，然後一拍大腿。

  「可不是麼，你這一說我才想起來，剛好是這麼回事。喬師傅，這裡面能不能有啥關係啊？你說我兒子……」

  喬師傅搖搖頭：「現在還不能確定，不過昨天死的那人肯定有問題。這樣吧，你帶我們去那個人的墳地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一看便知。」

  趙雲柱連連點頭，二話沒說就往外跑。

  「墳地不遠，就在鎮後的山上。」

  「等下……」

  我喊住了他，指了指院子裡的獨輪車，對喬師傅說：「這些大蔥……咋辦？」

  喬師傅略一思索：「先放下，反正不會有人動。」說著，他從獨輪車裡面拿出一個背包遞給我，又抬頭看向趙雲柱，交代了一句：「我的東西，任何人都不許碰。」

  「是是是，保證沒人動……」

  趙雲柱又跟家裡簡單交代了兩句，然後便帶著我們兩個，徑直往鎮後走去。

  看他慌慌張張的樣子，我忍不住低聲問喬師傅：「鎮上死的這些人，會不會真的跟柳葉青有些關係？不然的話，哪裡會這麼湊巧？」

  喬師傅嘿嘿輕笑：「這件事好像越來越奇怪了，那個柳老太太，看來不簡單啊。」

  「的確不簡單，她不但提前知道你會到鎮上來，還故意給你找了一個麻煩。我猜，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柳葉青屍體被你偷走了，咱們現在上山，她會不會趁機去把屍體推走？」

  「你說對了一半，那柳老太太道行的確很高，但她不會找到屍體的。」

  「為啥？」

  「你以為我那大蔥是擺設嗎？那是遮蔽天機用的，她千算萬算，也絕對算不到，她孫女的屍體在一堆大蔥里！」

  呃……

  我頓時有點傻眼了，心說這他娘的是什麼原理，大蔥什麼時候都可以遮蔽天機用了？

  鎮後的半山腰上，一片樹林中，一座新墳出現在我們面前。

  喬師傅繞著墳走了幾圈，半天沒言語，眉頭一直緊皺著。

  「怎麼樣？」

  趙雲柱一臉緊張地問。

  「還不好說。」喬師傅說著對我招了招手，「把我包里的探針拿來。」

  打開那個背包，裡面放著幾件工具，但我不認識哪個是探針，喬師傅走過來，從裡面取出一根一尺多長的鐵桿，用手一扭一拉。

  眼見著這根鐵桿就變成了一米多長，一端像針頭一樣，裡面是空心的。

  喬師傅看了看方位和山勢，便把探針從墳的一側扎了進去。

  探針很快全部沒入土中，喬師傅等了一會，便把探針拔出。

  一股怪異的氣味飄出，喬師傅提起探針，我湊近一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探針的一端，沾染了一些淡黃色的粘稠液體，就像趙雲柱兒子嘴角流出的一模一樣！

  「果然是腐屍毒，不過，這小鎮上咋會出現這東西？」

  喬師傅再次皺起眉頭，我看了看趙雲柱一臉駭怕的樣子，對喬師傅說：「剛才他說，自從柳葉青出事後，小鎮上每天都要死一個人，我們要不要去每個人的墳地都看看？」

  「不必了，我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這個老太婆，手段真是夠狠。」

  喬師傅小心地將探針擦乾淨，收了起來，然後對趙雲柱說：「不出意外的話，這幾個人的死因應該都一樣。至於你兒子，應該是這人出殯的時候，腐屍毒從棺材裡流出，這種東西的色澤和性狀看起來的確跟蜂蜜很像，初始無味，後面才會出現惡臭味。如果不儘快找出施術之人，估計你兒子活不過今天晚上。」

  趙雲柱打了個寒顫，撲通就跪下了，連聲求喬師傅救命。

  我想了想，說：「喬師傅，你的意思是說，這些人的死，和柳老太太有關？」

  喬師傅嘿了一聲，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說了一句。

  「或許，他們都是死有餘辜。」

  「但是，那個孩子是無辜的……」

  「唉，是的。但要救他，難度也很大，幾乎是不可能的。」

  「怎麼說？」

  「這種腐屍毒，雖說是毒，實際上是一種怨氣凝結的產物，要想救那個孩子，就必須了解怨氣的來由，再將其化解。」

  「怨氣凝結？我記得爺爺說過，怨氣凝結的產物，不就是鬼，或者是魔？」

  「這屬於比較籠統的說法，嚴格來說，執念化鬼，怨氣結煞，煞氣匯聚可成魔，但也有一種方法，能將煞氣實質化，人若沾惹，就會怨煞沖身而死，死後體內形成一種屍毒，就是腐屍毒，因為是怨煞之氣所化，所以也叫腐屍煞毒。」

  喬師傅耐心講解，我恍然大悟，仿佛心中一團疑惑豁然開朗。

  「難道說，這幾個人的死，都和柳葉青有關？又或者說，柳葉青的死，跟這幾個人有關？」

  「沒錯，孺子可教也。」

  「那也就是說，要救那孩子，咱們得先調查柳葉青的死因？」

  「倒不必那麼麻煩，只要知道這個因果就行，至於真相，咱們直接去問柳老太太。」

  喬師傅提起背包，便帶著我們一起下了山，回到了趙雲柱的家。

  這一路我都提心弔膽的，生怕柳葉青的屍身出現意外。

  那個柳老太太既然這麼厲害，喬師傅還敢偷她孫女的屍體，也不知道她到時候還會不會幫我。

  不過還好，獨輪車在趙雲柱家院子裡並沒有人動，大蔥還在，柳葉青的屍身也在。

  這讓我略略鬆了口氣，但剛推起車打算出發，那堆大蔥忽然動了。

  緊接著，一個腦袋從中鑽了出來，直接一口咬在了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