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說點什麼

  陰十九不說話了。

  這沉默讓人心緒不寧。

  陰十九是個非常陰險的人，如果他不想讓我死，那他一定會想辦法阻止我，這沉默似乎……

  「沈南，你不會死的，這是你的命，你註定會去位層。」

  我看著陰十九：「你一直在說我會去位層，你似乎知道我會中毒的事情，這是你做的嗎？」

  「呵呵，我可以告訴你，製造九龍葬身散的材料是我提供的。」

  「所以我要留在第九位層的關鍵，是我這身體必須被人間排斥，而九龍葬身散就是起到了這個效果。」

  「你是個聰明人，你能想到我並不意外，但這並不重要，我說了你的命已經註定，你中毒了，你只有這一個選擇了。」

  我看著陰十九：「毒發之後我的靈魂無法出竅，所以你會用什麼方法？」

  「哈哈！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告訴你？你會知道的，那個時候你會進入位層，然後留在那裡。」

  果然，陰十九什麼都不肯透露。

  他只肯說完全有把握的事情，一直都非常的謹慎。

  「你活的可真累。」我起身。

  我覺得陰十九很厲害，但他活的很累，比我還要累的多。

  我不知道他的樂趣在哪，但我總有一種感覺，他的所有計劃，都已經到了最後的一步。

  他無限接近自己想要的結果了。

  那麼把我送進位層，幫助閻羅王達成占領位層的目的，他自己又要何去何從呢？

  這是我最關心的事情！

  他會去地府嗎？

  以我看他不會去的，閻羅王給不了他同等的地位，那麼他會去哪呢？

  留在人間嗎？

  如果他留在人間，那他會變成什麼樣的人呢？

  繼續建立第二個陰山門或是閻羅殿嗎？

  那豈不是又要重蹈覆轍了？

  他處心積慮做了那麼多，那他一定求得東西非常的大！

  但我不會在他這裡得到答案了。

  我離開了陰風坑，站在外面，我仰頭閉上眼，貪婪的吸吮著空氣。

  也許……

  我吸不了幾天了。

  「怎麼樣？」塗九問道。

  「地府想要利用鬼王攻擊位層，鬼王是棋子，陰十九想要讓我留在位層，我不知道對他有什麼好處，他什麼都不肯說，但他還是透露了一點，我或許只有毒發身亡才能留在位層。」

  「這聽起來像是他給你下的毒。」

  「他承認製作九龍葬身散的材料是他收集的。」

  塗九皺著眉頭：「這樣說的話，陰十九似乎很早之前就算計你們了，不過你之前說過的器，也側面證明了這件事，可是我很 好奇陰十九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似乎經歷了漫長的人生。」

  塗九摸著下巴：「而從我們對陰十九的了解來看，他應該沒有那麼長時間的壽命才對，我曾經刻意了解過他，他是陰山門的十九候選人，所以才叫陰十九，一開始並沒有太過出眾，後來陰山門覆滅，他忽然出現掌控了局面……」

  塗九說著陰十九的事情。

  我對陰十九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但……

  從塗九的言辭中不難看出，陰十九這個身份，或許也只是他選擇的一個假身而已。

  他或許經歷過很多的身份，只是陰十九出現在我面前，或許是最後一個身份，也或許不是。

  「總之，陰十九這個人極不普通，現在看來，妖族入世也好，初一凡和你也罷，似乎都有他背後操縱的影子。」

  塗九神色凝重：「他似乎無時無刻都在影響著這件事，而地府在其中也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

  他看著我：「似乎你是被有意引導到這裡的，他們的確安排了太多的事情，而這其中或許有變數，讓他們損失了時間或者其他的東西，但似乎結果並沒有太大的出入。」

  我心中一寒！

  塗九說的沒錯，如果全部來看的話，這似乎就像是被地府和陰十九操控的故事，而我只是這個故事裡，只能按照任務發展去走的人，並沒有真正做到玩弄遊戲於股掌之間。

  塗九說道：「其實這並不讓人感到意外，如果陰十九並非只活了短暫的幾十年，那麼他就有資格在很久之前籌謀這種事情，雖然我活的依舊很久，但如果一個人精心布局，我自認為也很難看出這種局。」

  「是啊……」

  我嘆氣：「無論如何，我們都走到了這裡，現在除了走下去，似乎也沒有其他的方法了。」

  「但一切都會有變數。」

  塗九看著我：「這世上沒有完美的局，就算是閻羅王和陰十九也只能竭盡所能的去應對所有的變數，至於結果如何，是沒人能夠完美操控的。」

  我深思，然後上了塗九的背，回到了營地。

  我站在陽光下，扶著欄杆，因為我身上的痛苦，讓我無法躺下或是坐下。

  我只能站在那裡，感受著周圍的生機勃勃，和自己行將消亡的生命。

  來往的人不時看我，我中毒的事情大傢伙都知道的。

  很快，便有人過來。

  「沈盟主，我不怕死，我已經活的夠久了。」

  是一個五六十歲的人，他面容滄桑，似乎經歷過很多事情。

  「是啊沈盟主，我們不怕死，不用為了我們丟失最後的尊嚴。」

  說話的大多是一些年長的人。

  我看著他們，心中感動，但看向遠處，還有很多年輕的面孔，雖然大部分都比我大，但他們還應該有更長遠的人生。

  我是個自私的人，但當這自私不足以讓我得到自己想要的，那我也可以變得很無私。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會選擇死，希望他們回如約讓你們活下去。」

  「沈盟主……」

  我抬手制止了他們：「沒有人應該為我去死，雖然你們走到這一步，更多的是因為自己內心的理想，而不是因為要追隨我，但我覺得……我需要做目前為止我認知里正確的事情。」

  眾人沉默。

  沒一會，他們全都像我鞠躬。

  就像是傳染病一樣，周圍很多人做出同樣的動作，人越聚越多，最後將我圍住。

  「沈盟主。」

  一個老者看著我：「說點什麼吧。」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本來只想曬個太陽。

  但看著他們殷切的眼神，我卻不忍拒絕。

  也許，他們想聽一些鼓勵的話，一些善言。

  但此時此刻，我卻並不想說些假大空的東西。

  「我希望……」

  「你們能夠為自己活，如果哪天你們不得不在邪惡和犧牲面前選擇一個，那我希望你們儘可能的珍惜自己的性命，有些時候正邪的界限其實沒有那麼明確。」

  眾人驚訝，沉默，思考。

  我說這話，是因為我經歷了太多的殺伐，有時候正邪真的只在一念之間，這個世界本就沒有去定義正邪，一切都是源自於人的欲望。

  當你希望這個世界祥和的事後，那麼禍亂就是邪惡，當你希望這個世界動盪的時候，那麼祥和就是邪惡。

  我不能說哪一方是錯的，我只能說存在就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