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留下來吧

  明明閻靈並不站在我面前，但我卻仿佛看見她的音容笑貌。

  鼻子忽然有些酸。

  過往那麼多次瀕死我都不曾落淚，但這一次，我卻忍不住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我竟然會連進入閻靈界的能力都沒有。

  我頭一次無比期待成為出馬弟子！

  或許以前的我是命運的推動，讓我成為了出馬弟子，並且成為了出類拔萃的那一個。

  但不可否認的是，之前的我就像是一個木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著。

  而此時此刻，我是完全自主的想要成為一個出馬弟子！

  也許……

  在過往的時候，我並不能算是一個純粹的出馬仙。

  擦乾淚水後，我讓那魂魄給閻靈回話。

  「我一切安好，出馬後便可以重聚。」

  我本想說很多，但果然應了那句話，話到嘴邊，卻卡在了那裡，似乎有千言萬語，但實際上都是感情的自然流淌，始終無法變成一句完整的話。

  我對著那人點頭。

  那人便恢復了正常，想必是附身的魂魄走了。

  可笑的是，我之前就算是沒有出馬，也能感應到一些，如今卻是連個鬼魂都看不見。

  我甚至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好一個出馬弟子。

  終於。

  出馬的這天到來了。

  「今天你在我指引下立堂出馬，便算是我的弟子了。」何雨晨說道。

  我點頭。

  這規矩我懂。

  尋常的出馬仙，都是師父帶徒弟，徒弟替師父背命的方式。

  所謂的背命並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說法，說的是，出馬仙雖然生前修功德，但死後難入輪迴，只有找到弟子延續這一路出馬，師父才能入得輪迴。

  這就是尋常出馬仙所背負的宿命！

  看起來在行善積德，實際上也是在背負沉重的枷鎖。

  所以，世道上常有富貴人家求解，卻不自解的事情。

  原因便是，很多事情他們都懂，所以他們不敢碰。

  而窮苦人家因為窮苦，心智開的早，便更容易上道，這也是一種命運的捉弄。

  我其實內心很淡定，我並不在乎這些命運的捉弄，經過之前的事情我便明白了一件事，命運這東西，你是躲不開的。

  所以……

  人命吧。

  按理說，出馬應該選擇室外，但其實這塔並不在人煙嬉鬧的地方，搭建的也非常巧妙，就沒有那麼多的禁忌了。

  供桌上擺著很多東西。

  上香，拜仙，點兵，請掌堂教主。

  一切都非常的順利。

  我不是第一次出馬了，更何況，和我有仙緣的仙家盡數在周圍等著。

  所以沒有任何的紕漏，也沒有任何的考驗。

  這就是一個走流程的過程。

  說起來，我也不算是一個普通的出馬，畢竟旁人出馬的時候，那都是請仙家，雖然借著老師傅的光，但其實立堂的時候，並沒有多少仙家會來。

  可我不同。

  出馬立堂之後，那堂單之上的仙家，只比我之前少了極少而已。

  除了在妖域和閻靈界之中不能歸來的，其餘仙家大部分都重新了入了我的堂口。

  最強一脈，仍舊是清風仙家！

  而這次，我的掌堂教主，仍舊是常天霸。

  翻來覆去，沒想到最後仍舊是常天霸掌管我的堂口眾仙。

  說來也是感嘆！

  黃天霸如今已經在妖域洞天成仙，常天霸卻仍舊是人間的常天霸。

  「哈哈！」

  常天霸倒也沒有露出鬱悶的神態，反而十分的愉悅。

  隨後，我設立護法。

  郭老取代了白妃的位置。

  其他位置，大多都是按照原來的布置。

  只是碑王……

  我看著重新出現的南宮鴛。

  內心很是複雜！

  碑王之位非她莫屬，而我們兜兜轉轉，又是回到了這裡。

  而這次甦醒之後，我其實一直沒有和南宮鴛交流。

  我心中或許有很多重要的人，但南宮鴛顯然是最飄忽不定的那個。

  我之前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定位她。

  雖然她之前一直都是我的碑王。

  然而這次，看著她站在那裡，我笑了。

  我躬身一拜，走完了流程。

  然後，我走過去，站在她面前。

  她問我：「你還恨我嗎？」

  「不恨。」

  「那你還怪我嗎？」

  「都過去了。」

  「那你……」

  「媽，以後我們都好好的。」

  她哭了。

  鬼魂的哭泣，淚水顯得很夢幻。

  我卻笑了。

  也許親人之間，不需要那些虛偽的自我感動式行為。

  我知道她不會認為我是在嘲諷她，而我也能感受到她的內心。

  冰釋前嫌。

  原來這一刻，我才是真正的重生，才是真正的開始。

  也許一切都沒變，但也許一切都變了。

  我拉著她的手走出了高塔。

  站在高塔外，我看向了遠處那高大的山牆。

  「以後我們會住在那裡很久很久，你喜歡自己的兒媳婦吧？」

  「喜歡。」

  「我也喜歡。」

  我們相視一笑。

  「但在這之前，我們還有很長的人間路要走，我不能以孱弱的魂魄去見她。」

  「要強有時候不是好事。」

  聽到南宮鴛的話，我笑了。

  「是啊，要強有時候不是好事，但身為男人，我還是想要這份強的。」

  「好。」

  她只說了一個好字。

  然後我身邊就出現了郭老的身影。

  「時常覺得自己灑脫了，結果臨了了，又各种放不開，灑脫終究是內心的一眾希望，實際上還是一介凡夫俗子。」

  他說的是自己。

  其實說的也是每個人。

  我笑著點頭。

  「是啊，我們終究都是凡夫俗子。」

  郭老笑了。

  他看著我：「你光站在這幹嘛，進去看看。」

  「我想等等……」

  「等個屁，別以為你要強就是對方想要看見的結果，其實，你感動的只有自己。」

  一瞬間，我渾身過電！

  沒錯！

  我要去見她！

  而後，我靈魂出竅，前往了那我一直想要去的閻靈界。

  然而……

  讓我的意外的事情發生了，我沒有前往閻靈界，而是進入了地獄。

  沒有站在熟悉的黃泉路，我眼前是一片雲霧繚繞，腳下是黑漆馬虎的石頭，乾枯的樹枝。

  我就像是身處於一處荒郊野外。

  我想要離開，但被某種莫名的力量限制了。

  而後，前方有紅色的光。

  走近一看，是一盞紅色的燈籠。

  就掛在樹上，仿佛是在給人指路，但又像是誰的惡作劇。

  這時，身後忽然響起聲音。

  「萬事閣不復從前了。」

  我猛地轉身，就見到了一個穿著夥計服裝的傢伙。

  我不認得他。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的事情影響了很多人，哦，也包括很多鬼。」

  他走到近前，摘下了那燈籠。

  忽然間！

  周圍一切都暗了下去，就像是所有的光都被燈籠吸走了。

  我看不清任何東西，只有那光，以及光下那一雙鞋。

  「你是來贖罪的嗎？」

  贖罪？

  我何罪之有？

  「你想做什麼？」我眯眼看著那裡。

  「其實我在這。」

  我身後忽然出現聲音。

  心中一驚！

  我想轉身的時候，脖子上已經是冰涼一片，有什麼東西纏住了我，讓我動彈不得。

  「留下來吧，你屬於這裡。」

  聲音幽幽的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