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堵住百日

  閻羅王忽然提竿！

  那沒有線的魚竿，竟然真的釣到了『大魚』！

  那是一隻妖！

  一直通體赤紅色的大蛇！

  蛇大為蛟，蛟大為龍！

  這大蛇顯然有蛟龍的實力！

  但卻在那盡頭不斷的扭動，無法擺脫，看起來非常痛苦。

  「此蛇名為赤練，是軍神掃蕩八方時，在赤霞山斬殺的，靈魂便投入了這陰陽界的雲海之中，因為貪心，我時常能夠釣他上來，卻總也不長記性。」

  我神色古怪，這明顯是話裡有話。

  難道是說我記吃不記打？

  「放到嘴邊的東西，就算是再燙也得嘗一口不是？遺憾也是一生，為何不試一試呢？」

  「這天地間就是有很多道理，人間的道理尤其多，但說到底就是這一竿一蛇，我為漁夫，竿在我手，天下蒼生儘是魚。」

  說著他將那竿子一甩，啪的一下抽在赤練身上，赤練發出慘叫，但也重新落回了雲海之中。

  他開始重新釣魚。

  在很多人看來，能夠被閻羅王教育，那是一件倍感榮幸的事情。

  但我卻知道，如果不是我青帝轉世，閻羅王甚至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所以他此刻才表現的如此像一個人。

  曾經有人跟我說過，神佛也好，鬼仙也罷，都不過是實力強大的靈！

  靈和人是沒有本質上的區別的，所以一切的行為舉止，都在那情緒之中。

  都說神仙要斬斷七情六慾，但如果沒有七情六慾，那他們和一塊石頭有什麼區別？

  他們為什麼要設下那麼多的天條，來禁錮自己，禁錮他人呢？

  但世間又有太多的道理，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你拿著劍，擁有無可匹敵的力量，你說屎是香的，那屎就是香的，這就是規則！

  閻羅王在向我秀肌肉，用輕描淡寫的方式，展現自己的強大！

  而我看見的赤練，不光只是一條蛇，它更像是一個命運，像極了被利益驅使的人，追隨著規則者釋放的利益而動，那利益卻只是規則者眼中微不足道的東西。

  「真無聊。」

  我起身，繼續朝上走去。

  「你是繞不過我的，你很清楚，若非青帝，你踏不上此地。」

  「軍神說話向來不拐彎抹角。」

  我說完後繼續走。

  我沒有轉身，閻羅王也沒有繼續開口。

  我不知道南方鬼帝是否有意安排閻羅王等在這，還是說閻羅王是自己的個人行為。

  總之在這裡遇到閻羅王，是我感到很意外的。

  但閻羅王的目的我也很清楚，他在用自己的行為警告我。

  說起來有些可笑，堂堂閻羅王用看似中二的方式來警告我不要亂來。

  這看起來不像是他的身份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但就像是軍神一樣，始終繞不開那一句話，在強大的存在，終究繞不開人性的東西！

  他們摒棄的人性越多，剩下的人性便越突出。

  前方出現了一道身影，他站在雲端，宛若和雲連在一起。

  「晚輩拜見南方鬼帝！」

  「為何不跟他一起釣魚？做個垂釣者，不正是萬千生靈的追求嗎？」

  「每個生靈追求的都不一樣，總不能讓一棵樹追求變成火苗吧？」

  「這黃泉路一路走來，你有何感悟？」

  「覺得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既然及時行樂，就更應該答應閻羅王。」

  「樂和樂是不一樣的，我喜歡的樂子，跟他喜歡的樂子不在一條線上。」

  「你喜歡怎樣的樂子？」

  「親者快，仇者痛，生無憂，死無痛。」

  「如果最終這人間如那赤練，你又該如何抉擇？」

  「果然前輩們都喜歡問這些。」

  我看向了雲海：「如果人間終究如那赤練一般，那我想吃鉤夠多，便會夠強，終有吞掉漁者的一天。」

  「你心繫天下？」

  「我只關心自己和身邊的人。」

  「那人間如何與你何干？」

  「人間很大，也不能只有我一家，地府這麼大，也不能只要閻羅王一個存在不是？」

  「地獄也很大，如果這垂釣者是你，而我們為魚肉，你會怎樣？」

  身份轉變嗎？

  我摸了摸下巴：「總吃魚會膩的……」

  哈哈！

  南方鬼帝忽然大笑！

  周圍的雲消失了！

  轉而變成了一隻大鳥！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鳥，長得非常奇特，翅膀不知延伸到多遠，脖子很短，尾巴很短，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小鴨子長著和自身不匹配的巨大羽翼！

  它帶著我飛翔！

  眼前景象忽然一變！

  變成了火山岩漿，哀鴻遍野的末世景象！

  隆隆的聲音直接在耳中出現：「地獄初現，混沌不見天，無方無矩！」

  忽然！

  有高大的身影出現，朝著大鳥抓來！

  但下一刻，一道黑光掠過，那身影直接被腰斬！

  一隊隊密密麻麻的人影出現，如洗地轟炸一般，所過之處，鬼影消失，大地凝固！

  「地府初成，黑甲軍現，后土在上，往復輪迴！」

  大鳥穿過了一片迷濛的地界，那裡有若隱若現的高大殿宇！

  我見過其中一座，曾經我和閻靈就被關在裡面。

  裡面有高大的身影，仰天看來，似乎是閻羅王，又似乎是其他的身影。

  就像是幻燈片一樣，但卻是無比真實的幻燈片，在我眼前不斷的掠過。

  忽然！

  一道氣息落下，整個地獄都被籠罩住了。

  「天地不仁，萬物芻狗，天隔在上，地封在下，人妖殊途，萬法歸寂！」

  忽然！

  我們又回到了那雲端，南方鬼帝又重新站在我面前，就像是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你如何選？」

  如何選？

  這是一道很難的題！

  因為對方沒有給我選擇的答案，甚至沒有出題，就這麼直接讓我選。

  選什麼？

  顯然南方鬼帝不會跟我解釋這些，他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思考了起來！

  剛才眼前的一切，從地獄初生到天地人三界相隔，雖然匆匆而過，但似乎是在告訴我，這世間很苦，地獄很苦，既然如此苦，為何還要紛爭不斷呢？

  這和我知道的關於五帝和閻羅王的矛盾是相符的！

  五帝不希望地府有超過職責之外的野心，但閻羅王顯然不希望地府只在這地獄之中活動。

  人間是個香饃饃，誰都想上去啃一口！

  「因時制宜，因地制宜。」

  「如混沌初開，如天地初成。」南方鬼帝道。

  「規矩的目的是平衡，我想平衡就好。」

  「人間疾苦，你彼時再看，心境便會不同於今朝。」

  「三歲看大，七歲看老，我大概不會變了。」

  南方鬼帝沒說話。

  顯然，他想讓我給出承諾一類的回答。

  如果在這些神人面前許下承諾，那是斷然沒有毀約的可能的。

  所以我很謹慎！

  「如果我變了，那也是不得以而為之，我不能替別人許諾任何事情，我只能說，別惹急了我，我就不會刨了地府的祖墳。」

  南方鬼帝的臉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記住你的話。」

  他手一揮！

  周圍雲朵紛紛變形，變成了一道道身穿白甲的身影。

  他手一指，那些白甲身影紛紛飛走！

  「我替你堵住豐都百日。」

  一道身影忽然由遠及近的踏步而來：「看來你已經做出選擇。」

  是閻羅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