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五色至尊 第518章 紫海沉心

  天空昏暗，紫雨瓢潑，整個世界，在這一刻，於孟浩的目中，只有一片汪洋的大海，無邊無際……

  海浪起伏，隨著風吹掀動，使得孟浩長發飄起，衣衫吹舞，他站在天空上，凝望大海，沉默不語。

  似乎整個世界，所有的生命都已葬去，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的孤獨，於孟浩的心底浮現，隨著他甩頭，漸漸消散了。

  沉默中，孟浩繼續前行，速度極快，鸚鵡在他身邊跟著，時而狂妄的尖叫幾聲。

  「啦啦啦，我是海鷗……」鸚鵡俯衝，一個猛子砸入海水內，又在遠處一下子躍起，很是快樂的樣子。

  天海無邊，汪洋之海，孟浩一路疾馳，數月後，他已在了曾經的西漠中心深處，在這裡，他看到了一些記憶里的高山，成為了露出山尖的島嶼。

  看不到任何修士，看不到任何異妖，有的……只是偶爾能在海面上，漂浮而過的腐爛的屍體。

  一片死寂。

  又過去了七天，在孟浩的前方，出現了一處較大的島嶼山尖，孟浩身影在半空一頓，低頭仔細看了半晌，認出了這裡是西漠中心最高的一處山峰。

  當年烏神部落曾路過這裡，可現在此山已不再，被埋葬在大海下，露出不到二十丈的島嶼之山。

  「就選擇此地吧。」孟浩沒有繼續北去，越是向北，這樣的島嶼之山就越少，海也越深，甚至如今的海面，放在數年前，那是半空。

  降臨這島嶼之山，在其上盤膝坐下後，孟浩深吸口氣，看著四周的海洋，此地對他來說，是最好的閉關之處，很是安全。

  因為這片滅絕一切的紫雨，對西漠修士來說，是浩劫，可對孟浩而言，則是無礙，甚至一旦他感悟了紫雨圖騰，此地如同他的自家之海。

  許久，孟浩閉上了眼，他身上的五色光，如今早已消散，修為也重新變成了金丹大圓滿，五行圖騰，在他身上閃爍圖騰之光，孟浩開始了打坐。

  鸚鵡飛舞，時而遠去，時而歸來，仿佛無論在什麼地方，它都可以很快樂的找到讓自己覺得有趣的活動與運動。

  比如此刻，它就在模仿海鳥，時而尖叫一聲，玩的不亦樂乎，皮凍也不甘寂寞，砰的一聲變成了真正的海鳥，很是傲嬌的白了鸚鵡一眼。

  於是，這兩個活寶，立刻開始了對比……

  時間慢慢流逝，數日後，孟浩睜開了眼，他的修為已保持在了飽滿的程度，雙目開闔間，有精芒在瞳孔中一閃而過。

  他低頭看了一眼右手食指上的血圖騰，漸漸神色有了果斷與執著。

  「最後一個圖騰！」

  「血，代表了生機，對抗一切死亡，是水圖騰生之一面的表露。」

  「紫雨，代表了死亡，滅絕一切生機，是水圖騰死之一面的表露。」

  「生與死，兩個對立，可又相互循環，沒有生，怎麼會有死，而沒有死……又如何襯托出生！」

  「生與死的融合，血與紫雨的交融，方可成就我孟浩的……大圓滿水圖騰！」

  孟浩喃喃時，目中光芒閃耀，此刻是黑夜，雨水依舊，可在這雨水內的孟浩，他的雙眼露出的光芒，如同雷電。

  「想要明悟代表了死亡的紫雨圖騰，不是坐在這裡看海就可以明悟，我需要真正的融入紫海中，親自感受一下……

  什麼是死亡！」

  「只有這樣，只有我與紫海不分彼此，意到了一致，那麼我才有可能，將其明悟，掌握屬於它的力，烙印成屬於我的圖騰！」孟浩想到這裡，再沒有絲毫遲疑，他性格就是如此，一旦決定了，就不會輕易改變。

  尤其是踏入了修行之路，此路沒有回頭，需不斷向前行走，一旦停滯不前，一旦猶豫不決，那麼距離隕落，也已不遠。

  目光閃動間，孟浩站起了身，抬頭看向遠處正在相互比試的鸚鵡與皮凍。隨後低頭向前一步邁去，整個人直接跌入紫海。

  身體剛一碰觸這紫色的海水，立刻強烈的死亡氣息，剎那從四周湧現而來，將孟浩瀰漫。

  孟浩身體一震，漸漸盤膝，隨著身體不斷地下沉，在約莫下沉了十多丈後，孟浩雙眼猛地睜開，身體也隨之一頓，不再下沉。

  這裡是此刻孟浩能承受的極限，越是向下，這裡的死亡之意就越是強烈，對這片大海而言，孟浩就是生機，是與它們徹底對立的存在。

  孟浩，不可能去對抗整個紫海。

  甚至下沉這十多丈，此事若是被外人知道的，都會覺得不可思議，要知道這片紫海，如同修士的禁區，別說是十多丈，就算是一兩丈，都可在極短的時間內，熄滅一切生命之火。

  而在這十多丈的位置，尋常修士，只需十息的時間，立刻生機就會消失，死氣瀰漫，被熄滅了一切生存的資格。

  而孟浩，從盤膝開始，此刻早已在這十多丈的位置，超過了十息，這一切，與他的完美境界有極大的關聯，因這完美境界，不吸收天地之力，自成一個循環，也就使得孟浩這裡，在生存的把握上，要遠遠超出其他人。

  可就算是這樣，二十息後，孟浩依舊是身體哆嗦了一下，死亡之意，在他四周不斷的凝聚，越來越多，隨著生與死的碰撞，直接化作了滅絕，要將其徹底滅殺，埋葬在這裡。

  如同是冰水裡放入到了一個赤紅的烙鐵，一瞬間的格格不入，冰與炎的對立，形成的力量……不是冰水蒸發，就是烙鐵奔潰，這……

  就是滅絕！

  三十息後，在這滅絕之力強烈到了極致時，孟浩猛的睜開眼，身體剎那衝出，轉眼就衝破了海面，身體直接飛出後，落在了島嶼山尖上，整個人面色蒼白，噴出一口鮮血，他身上的死亡氣息與生機的碰撞，化作的滅絕，使得孟浩難以承受。

  可他的雙眼，卻是露出明亮之芒。

  「我明白了，紫海浩劫，本身是沒有滅絕之力的，可因其本意是死，所以在碰觸生機時，才會爆發出滅絕，這滅絕，不是紫海本身造成，而是與生機一起爆發出來。

  生與死的對立，碰撞後，形成的滅絕之力……這才是水圖騰的大圓滿後，所能表現出的真正力量！

  這滅絕，需要同時具備生死，才可做到。

  我現在有血圖騰的生，需要感悟的，是紫海的死，而不是滅絕，真要感悟，需先讓這滅絕失效，只有這樣，才可感悟到死意！」

  孟浩深吸口氣，盤膝坐下，用了三天，這才恢復過來，睜開雙眼時，他目中越發明亮，沉默思索了片刻，再次邁步，踏入海水內，於之前所在的十多丈的位置，又一次盤膝，感受海水內的滅絕。

  時間慢慢流逝，轉眼過去了一年。

  這一年，孟浩沒有看到任何修士與生命，仿佛天地間，就只有了他一個人。

  讓滅絕失效，並非容易，哪怕孟浩有完美境界支撐，可也極為艱難，且他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動用血圖騰，否則的話，在這紫海內，生與死之間的膨脹與對立，會讓滅絕之力在一剎那，達到一種足以將孟浩瞬殺的恐怖程度。

  「不能以生去感悟死，要真正的明悟死，需死一次！」孟浩盤膝在紫海三十多丈處，堅持了一百七十息的時間後，急速衝出。

  一年的時間，他的進步不少，可距離感悟紫雨，還差了很多。

  「可就算是死，也不是盲目的真正隕落，而是要循循漸進，先將自身的生機在這滅絕之意下慢慢減少，直至逆轉改變，以死氣存活，方可不受紫海的滅絕，而沒有了這滅絕之意，才可以去感受紫海的死亡氣息。」孟浩再次明悟，休息數日後，又踏入紫海中，盤膝感悟。

  時間再次流逝，一年、兩年、三年……

  十年後。

  孟浩盤膝坐在紫海二百多丈深的區域，閉目時，身體一動不動，如同死亡，他四周的死亡之意環繞，時而會爆發出滅絕，可卻並非明顯，比之十年前，要弱了太多太多。

  直至一個月後，孟浩雙眼驀然睜開時，他四周的滅絕，這才強烈起來，可還沒等爆發，孟浩已呼嘯而起，瞬間衝出海面。

  「還不夠……什麼時候，我可常坐海底，才是感悟紫海小成！」孟浩喃喃，十年的時間，他的修為沒有太多變化，可他整個人的氣息，卻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此刻的他，身體更為修長，書生的氣質內，多了一抹妖異，少了一絲儒意，那是生機的減少，死氣的增加所造成。

  皮膚晶瑩剔透，樣子更為俊美，近乎於妖。

  十年，紫雨還在灑落，可偏偏海水的深度，沒有增加多少，島嶼山尖還在……而如今的西漠南部，也早就成為了汪洋，此海覆蓋整個西漠大地，所有沒來得及進入墨土的部落與修士，已成為了骸骨，藏身在了紫海內。

  化作了一種，類似於墟橋界橋奴般的存在，仿佛幽魂，時而會出現在紫海上，往往一族族飄忽而過，帶走一切生機，仿佛是紫海的使者。

  這十年，孟浩遇到了數次，這樣的幽魂。

  而此刻，在他衝出紫海時，在遠處，就有一批數百幽魂，正茫然的在海面上遊走，在孟浩衝出的剎那，這些幽魂身影齊齊一頓，全部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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