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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1章 我的確是冷血無情

2024-10-08 20:57:29 作者: 五貫錢
  蘇家人一輩子都陷在泥地里,睜了半輩子的眼,視線也越不過眼前的一畝三分地。

  以他們的本事,是不可能有門路有膽量尋到盛京城來的。

  蘇沅真的很好奇,到底是誰給了他們這樣的勇氣。

  又是誰,如此篤定她見了這些所謂的親人,就能不計前嫌忘卻前塵,待他們以血親之禮。

  蘇沅不動聲色地看了蘇雲一眼,心裡很是唏噓。

  血親骨肉?

  那是什麼東西?

  若是原主還活著站在此處,那或許還能有幾分轉圜的機會。

  可誰能想到,這軀殼裡的魂兒早就換了人呢?

  蘇家的這些人,對蘇沅而言,只不過是陌生人罷了。

  不管幕後之人打的是什麼主意,從一開始就註定是算計錯了。

  蘇雲無措不過一瞬,很快就憑著自己從小說謊算計的本事把多餘的情緒壓了下去,抬頭看向蘇沅時,滿臉的痛心甚至還摻雜著幾分不可說的愧色。

  她還哭了。

  眼淚連珠串似的往下落,情真意切,也讓蘇沅覺得噁心。

  蘇沅要笑不笑地瞥了全情做戲的蘇雲一眼,挑眉道:「哭夠了麼?」

  蘇雲尷尬一頓,連抹眼淚的手都顫了一下。

  她咬住下唇說:「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你自出嫁後就一直了無音訊,爹娘怕你過得不如意,四處托人打聽你的消息,聽林家村的人說你跟著姐夫到了盛京,也沒人知道你現狀到底怎麼樣,就想著來看看你。」

  「爹娘為了能探聽到你的消息,把家中的田地都賣了,一路輾轉吃了不知多少苦頭,這才到了盛京,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

  「找我作甚?」

  蘇沅粗暴地打斷她的話,輕飄飄地說:「難不成是想知道,我有沒有被剋死?」

  「我要是早死了,你們是趕著多年後來給我收屍麼?」

  「不對,都這麼多年了,就算是屍骨只怕也早就爛成灰了,你們是想來給我撿骨立碑?」

  蘇沅說得輕描淡寫,字字句句卻都帶著不可忽略的尖刺。

  蘇雲怎麼也沒想到當年那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蘇沅如今口舌如此不饒人,處處逮著人心口往上甩刀子,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悲喜交加被沖得散亂,一時間竟沒能調整出合適的表情,木然地張大了嘴忘了詞。

  蘇沅冷眼欣賞著她拙劣的演技,百感交集。

  就這演技,還比不上三歲時的林修然。

  這樣也敢來她面前擺台子訴親情,腦子有沒有毛病?

  見蘇雲是打定了主意不肯說實話,蘇沅心裡為數不多的耐性也徹底消磨殆盡。

  這盤局是誰組的不好說,目的是什麼也暫時不好定性。

  可就蘇雲這樣的廢物,被人牽扯著入了局,只怕是連個馬前卒都算不上。

  她犯不上跟她攀扯浪費時間。

  蘇沅收回自己的目光,擺擺手說:「不湊巧,你們趕著來收屍只怕是走錯了地方,我還沒死呢。」

  「等什麼時候我活膩了想死的話,會提前通知你們來哭喪的。」

  蘇沅三言兩語把蘇雲噎了個面紅耳赤,轉身拔腿就要走。

  蘇雲該說的話還沒說完,見狀立馬就著急地喊了一嗓子:「蘇沅你給我站住!」

  矯揉造作地演了半天,結果連一日都撐不住就露了馬腳。

  蘇沅心情複雜,竟不知該如何評價。

  蘇雲還沒意識到問題所在,跑了幾步想去拉扯蘇沅的衣袖,結果還沒等拉到,就被一隻橫空攔出來的手擋住了去路。

  剪月面無表情地看著蘇雲,不悅道:「夫人這衣裳是蜀錦所制,隨便一截料子都可值百數銀,你的手髒,還是別碰的好。」

  萬一碰髒了,不是你賠得起的。

  蘇雲伸到半空的手被剪月一句話抽了回去,蜷在半空中發著抖不敢再往前。

  值百兩銀子的衣裳,別說是摸,她連見都沒見過!

  蘇雲扭曲著臉把哆嗦的手收回去,咬著牙說:「姐姐,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怎麼能就這麼走了?」

  「爹娘還等著你去見呢,不管怎麼說,咱們都是一家人,一家子的骨肉血親,你如今就算是飛黃騰達了,你也不能冷血無情啊!」

  剪月聞言面色驟然一冷。

  蘇沅本人倒是沒什麼多餘的反應,甚至還心情很是不錯地笑了笑。

  「冷血無情?」

  「不說旁的,這話你還真是說對了。」

  她非但冷血無情,她還可以很殘忍。

  如果蘇家人頭鐵想見識一二的話,她其實是不介意讓他們長長見識的。

  蘇沅滿是戲謔地睨了蘇雲一眼,漫不經心地說:「不管是誰帶你們來的盛京,又是誰告訴你我今日會在這兒的,你回去轉告那個人,我等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人若犯我,我定碎他身軀,滅他神魂。」

  蘇沅說完也不看蘇雲精彩紛呈的臉色,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馬車上,林明晰已經把車簾掀了起來,遠遠地看著她步步走近。

  蘇雲有心想跟,可攔在眼前的人卻怎麼都不肯讓步。

  她心一橫咬牙想橫衝過去,可下一瞬眼前冷光一閃,胸前就多了一柄冰冷的長刀。

  握著刀的侍衛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看著蘇雲,冷冷道:「再往前一步,格殺勿論。」

  蘇雲從未被人拿刀頂過胸口,可她莫名就是知道,這人說的是真的。

  再追上去,她真的會死的。

  沒有人不怕死,哪怕是被利慾熏得忘了人性的蘇雲也是如此。

  她面如土色往後跌了幾步,眼睜睜看著蘇沅被林明晰扶上馬車揚長而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剪月等人等馬車走遠後才依次上了另外一輛車,車輪滾動之前,剪月掀起車簾往外看了蘇雲一眼,眼中皆是不屑。

  攀富踩貧是人之常性,可能把無恥二字演繹到如此境地的,還當真是不多見。

  她深深地看著蘇雲,冷聲道:「不管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可南侯府的小姐不是誰都能招惹的,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攀扯得上的。」

  「不想惹禍上身,最好是識趣些。」

  「否則觸怒了侯府的夫人,後果絕不是你們能擔得起的。」

  蘇家人是誰不要緊。

  但剪月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

  那是入了南家族譜的正經小姐,叫南沅沅。

  南沅沅是南侯府的嫡出千金,是最年輕的二品內閣大臣的髮妻。

  這樣尊貴的人,可沒有這種髒心爛肺的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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