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你要試試嗎?
2024-10-08 20:57:29 作者: 五貫錢
認領荒地一事如火如荼地在進行中。
蘇沅和林明晰也沒閒著。
他倆把手上能叫的人都召集到了一起,集思廣益針對開荒耕地一事進行了事無巨細的安排。
之前跟著林明晰頭次開荒的人,對此基本上都有了些心得和經驗。
這些人分作兩人一組,負責對新認領荒地的百姓進行宣教,將他們琢磨出來的開荒法子傳播下去。
凡是認領了荒地的百姓,必須按流程,跟著這些人統一行動,從翻土沃肥開始。
為防止有人認領了荒地卻不作為,每日必須有人專門負責在認領出去的耕地上進行視察,也可隨時對百姓進行指導,以免走不必要的彎路。
每日收工後,認真做活兒的人,就可到府衙門前畫押領取自己當日份的賞銀,日日皆是如此。
在這個過程中,蘇沅之前提醒林明晰記下來的冊子起到了大作用。
為避免有人記不清過程出了岔子,他帶著人連夜把冊子上寫的東西抄錄成數本,一一分發下去,讓人照著冊子上記載行事。
等把這些瑣碎的事情都安排好,重新劃分好的荒地也基本上做到了處處有主。
城中少了無所事事四處閒晃的人影,再難見伸手乞討的乞丐,田埂地間多了無數扛著鋤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百姓。
雖無人可知腳下的荒地是否真的可以如林明晰所說那般,能像別處的土地似的長出能讓人吃飽的糧食。
可大多數一心只想吃飽的人想不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他們只知道,自己只要按林明晰說的去幹活,現在就能讓自己一家人吃飽飯。
只要過程自己去做了,結果如何,就不是自己需考量的問題。
林明晰帶著人在城內城外的荒地中視察多日,披著星宿入府,周身是疲,眉眼間卻充斥著抹不開的笑。
蘇沅讓人把熱著的飯菜端上桌,等他吃過飯才說:「都去看過了?」
林明晰笑著點頭。
「比我起先想的還好些。」
一開始跟著他的那些人,現在做的活兒雖是與之前不同了,可卻也難得的認真負責。
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的,不到兩日的功夫,就說服了百姓,每日天不亮,就帶著人出城撿糞。
前後去了幾日,周安覺著這麼各行其事的速度過慢,又提了個主意。
說是不如專門弄出一部分人來,不跟著下地,只去撿糞沃肥。
其餘人就負責把自己認領的荒地翻好土,等著沃好的肥可入地了,就直接去領沃好的肥,回來摻土就能用。
林明晰覺得他說的這個想法不錯,試著用了兩日,效果不錯。
現在翻土的翻土,沃肥的沃肥,各自都有自己的活兒忙著。
走在街上,都能感受到懷北的風氣與之前大為不同。
林明晰放下手中茶盞,靠在蘇沅的肩上慢悠悠地說:「現在相當於是在盡整個懷北之力去開墾荒地,若是能按設想那般,來年這時候,或許就能多少見著些收成。」
「只是爹和米達大爺這幾日還在商量種什麼合適,暫時還沒出個結果。」
「等他們商量好了,我就讓人去想法子弄種子來,等開春到了時候,種子就可入土了。」
懷北的氣候和土壤環境與別處不同。
之前的人也不是沒嘗試過耕種,可水稻沒法活,麥子不能長。
就算是在別處最泛濫的番薯等物,下了地也不能生根。
翻土沃肥的事兒了了,種什麼卻成了一大難題。
林明晰為解決這個難題近些日子翻了不知多少本典籍,收穫卻是貧貧。
蘇沅瞧出他的犯難之意,抿了抿唇,試探道:「你想沒想過,不種莊稼?」
「不種莊稼?」
「那種什麼?」
「種藥材。」
「藥材?」
捕捉到林明晰眼中訝然,蘇沅點了點他的臉說:「等著。」
她起身去把放在桌面上的一本書拿過來塞到林明晰手裡。
林明晰低頭看著上頭的藥經二字啞然失笑。
「沅沅從這上頭找到的靈感?」
蘇沅搖頭笑道:「其實也不是。」
「只是我覺得,你們似乎都走入了一個誤區,那就是耕地必須用來種糧食,必須讓人吃得飽。」
「可事實上,咱們鼓勵百姓開荒種地的本質,其實是為了讓他們賺到銀子。」
藥材不能當飯吃,也不頂餓。
可藥材拿到別處去,就能換成白花花的銀子。
手裡有了銀子,就絕對餓不著。
蘇沅抬手指了指林明晰手裡的藥經,慢條斯理地說:「你之前提出想開荒的時候,我就恍惚想過這個問題,然後順便翻了幾本閒書。」
水稻小麥在這樣的貧瘠的沙地中都無法存活。
可有些藥材,需的就是這樣的生長環境。
「按書上所說,白朮,沙參,牛蒡子,香附,麻黃,射乾等物,在沙地中可比在別的地方長勢更好。」
「而這些都是常見的藥材,雖說單獨賣不上高價,可只要數量到了一個程度,合起來也可以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起碼……」
「確保一家人的衣食無憂應該是不難的,只是大批量地種藥材,這或許是前人都不曾做過的事兒,林大人,你要試試嗎?」
林明晰擰著眉想了想,突然抬頭望著蘇沅說:「我記得,沅沅似乎有幾個藥材鋪子?」
蘇沅含笑點頭。
「不錯。」
「那可否勞煩夫人,幫我尋幾個知曉藥材習性和生長周期的人來?」
「你要這些人作甚?」
「我要確定,此法可行。」
林明晰開了口要的人,蘇沅自是盡心去尋。
萬幸她手裡有幾個經營妥當的藥鋪,想尋到這樣的人也不費力。
不到兩月光景,她想要的人就到了懷北。
只是蘇沅沒想到,尋幾個懂行的人,竟把多年不見的莊衛都驚動得親自來了懷北。
莊衛一身黑衣短衫立在眼前,看著與記憶中的模樣沒什麼不同,卻又讓人見了就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一樣了。
唯獨那雙望著蘇沅的眼,溢出而來的是一如既往的恭敬和信服。
他深吸一口氣對著蘇沅拱手行禮,啞聲說:「主子,多年所託,不負您所望。」
蘇沅彎唇輕笑,輕輕道:「這麼些年,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