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我什麼都不知道
2024-10-08 20:57:29 作者: 五貫錢
賀然當然不是林明晰。
聽到蘇沅的話他面露唏噓地笑出了聲,微妙道:「林夫人眼不盲心不瞎,自然不會認錯自己的夫君。」
「只是有些人,張嘴閉嘴認定林大人夫婦與此事相關,臨到了卻連正主站在面前都不相識,這樣的人證,說出去只怕是要惹人笑話的。」
他說完轉頭看向早已面色大變的蘇大人等人,玩味道:「蘇大人,你覺得呢?」
蘇大人壓下心頭忐忑哼了一聲,轉而盯著早已被賀然的話弄暈了頭的人狠聲道:「眼前的人到底誰是誰,你之前見到的又是誰,你當真認清了?」
那人被嚇得打了個哆嗦,緊張地盯著眼前的南歌離和蘇沅來回地看。
張安瀾和蘇沅上一次碰面是兩年前,這人跟在張安瀾身後恍惚跟著看了幾眼。
當時的蘇沅身形比現在更小些,可一身男子裝扮,周身氣勢壓人眼含銳利,一看就是個不好糊弄的。
眼前的南歌離雖與他記憶中的人年歲不太對得上,可這身氣勢怎麼也比看著嬌嬌弱弱的蘇沅強。
他這才下意識地指了南歌離。
可如今這麼仔細一瞧,他眼中亮光微閃突然指著曬蘇沅就道:「是她!」
「她之前穿的男子衣裳,我一開始沒認出來,可……」
「你先前說是看清了,也沒認錯,是蘇大人一問,你倒是又沒認出來了。」
蘇沅打斷了他的話,表情嘲弄地看了面色鐵青的蘇大人一眼,幽幽道:「到底是你見過蘇沅和林明晰,還是這位大人見過?」
「放肆!」
聽出蘇沅的話外之意,蘇大人陰沉著臉斥道:「休得胡言!」
「本官只是想讓他……」
「蘇大人,不管你是怎麼想的,又意欲為何,當著本侯的面,你就如此無故斥我南侯府的人,你是當南侯府的人真的不中用了嗎!」
南侯不悅地瞪了蘇大人一眼,安撫十足地對著蘇沅說:「丫頭別怕,爺爺就坐在這兒看著,誰也委屈不得你。」
蘇沅聞言又怯又感激地重重嗯了一聲,求救似的看向林明晰,弱弱地叫了聲夫君。
她臉色蒼白如紙,眼裡水霧暈開一片,襯得人看著越發嬌弱,軟趴趴的一聲夫君出口,林明晰眉心立馬就擠出了個褶皺,甚至顧不得皇上在前,就朝著蘇沅快步走了過去。
林明晰單手扶住她的肩膀,冷著臉看向地上那人,譏誚道:「這位兄台,我才是你說的林明晰。」
「你當真認識我?」
先是指著南歌離說是蘇沅,後又將賀然誤認為林明晰。
此人再說什麼,似乎也沒了可信的必要。
不等他開口出聲,皇上仿佛是厭了此景,面無表情地擺手道:「押下去。」
蘇大人聞言急聲道:「皇上,還沒審出來個結果,怎能就此將人押下去?這萬一……」
「這還有審的必要嗎?」
皇上目光陰冷地看了欲言又止的蘇大人一眼,冷聲道:「再審下去,才是真正的笑話。」
皇上眼中怒意甚濃,饒是蘇大人得了國公府無數好處,此時見了也不敢貿然開口。
旁觀了半天的大臣們心知肚明此事是扯不到林家夫婦的身上了。
為避免引火燒身,都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
大廳內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門外有人遵循皇上之意將張著嘴還想說話的人摁倒在地,為避免他胡言驚擾貴人清聽,乾脆利索地用一塊抹布把人的嘴堵了個嚴嚴實實,拖死豬一般地拉了出去。
見人走遠,怯弱地躲在林明晰懷中的蘇沅暗暗鬆了一口氣。
不等她回神,林明晰就扶著她站了起來,示意她與自己一同跪下。
「皇上,微臣夫婦自認謹小慎微,也不曾做過任何違背律法德行之事,可今日平白蒙受如此冤屈,心中實在惶恐,微臣不敢多言什麼,但懇請陛下嚴查此事,給微臣夫婦一個可說的公道。」
皇上靜靜地看著堂下的林明晰和蘇沅,視線飄到一臉晦色的蘇大人等人身上,幽幽道:「諸位大臣可還有要說的?」
浙安知府冒著死入了京,本是想在皇上面前出一迴風頭博功。
可誰知次日就病得起不了身,只能事事托他人代辦。
蘇大人等人雖有心開口,可事態已到如此地步,再說什麼也是枉然。
「微臣……」
蘇大人不甘地看了林明晰和蘇沅一眼,咬牙道:「無話可說。」
皇上無聲而笑,輕輕道:「既然是無話可說,那想來今日這案子也就不必審了。」
「林愛卿,你帶著夫人回府安心養胎,此事朕定會嚴查,等……」
「等等!」
本不應此時出現的老國公著急忙慌地奔了進來,進門就跪了下去。
他雙手呈起一個冊子樣的東西,朗聲道:「皇上,關於此事老臣尚有話要說。」
林明晰搭在蘇沅肩上的手無聲一緊。
蘇沅抿了抿唇側眉看去。
皇上意味不明地看著他手中的冊子,暗暗咬緊了後槽牙。
「國公還有何話要說?」
老國公本已做好了被皇上叫起的準備,聽見皇上這話立馬就愣了一下,剛準備站起來的動作頓了頓,挺直了身板接著跪著。
他輕咳了一聲藉以掩飾自己的尷尬,跪著將手中冊子往上舉了舉。
「這是浙安知府冒著生命危險從浙安帶回的冊子,此物可證,紅袖招與張安瀾等匪首有不可推脫的干係。」
他說完意味不明地看向了林明晰和蘇沅,冷聲道:「換言之,林大人夫婦縱然不是為首之人,也當有個同夥之罪,實在是算不得無辜。」
皇上命人將他手中的冊子拿了上前。
他在翻閱手中冊子時,老國公就在下首說:「這冊子是從浙安知府所安插的棋子從張安瀾書房中設法拿出的證據,可浙安知府入京後就病得糊塗了,先前忘了將此物送往大理寺,人剛清醒些,得知皇上在此親審此案,就特地托老臣送了過來,請皇上過目。」
皇上盯著冊子上的記載無聲皺眉,淡聲道:「這冊子只記了每次得糧多少,耗時多久,並無其餘詳細記載,如何能看出與紅袖招有關?」
老國公難掩得意地笑出了聲,說:「皇上有所不知,紅袖招的用物多有講究,上頭都有自己的徽記,這冊子看似不起眼,可只要浸了水,便可在紙張左側最下的位置看到一個紅袖招特有的徽記,這紙乃是浣紗城中一間造紙坊特意為紅袖招定製而成,獨紅袖招一家在用,絕無他人所有的可能。」
他說著殷勤地湊了上前,將南侯手邊擺著的一杯茶遞給了皇上,說:「陛下只需將茶水潑到一頁紙上,就可看清老臣所說的徽記。」
皇上捏著紙的指尖無聲微顫,看著他手中的茶杯靜立不動。
老國公見狀略顯迷茫,有些著急地說:「皇上,張安瀾等人搜集的珍珠的去向是紅袖招,如今又有這本紅袖招所出的冊子記載了水匪糧米的來處,可見紅袖招的確是與水匪有不淺的干係,如此可證,林明晰夫婦……」
「林明晰,蘇沅。」
皇上擺手制止了老國公的話,將手中冊子放在桌上,抬眉看向站在堂中的蘇沅和林明晰,猛地一拍桌子,怒聲道:「國公所言可是真的?」
「此事當真與你二人有關?!」
皇上突然的怒氣讓堂中頭昏腦漲的眾人心神一振,紛紛看向了被質問的兩人。
老國公得意一笑,冷哼道:「人證物證俱全,你們二人早些認罪或還可有生路,若是抵死不認,就沒那麼好說了,開口之前,可得想清楚了再說話。」
林明晰正想開口,蘇沅暗暗用力捏了他的手一下,不假思索噗通一聲跪到地上,張嘴就說:「回皇上的話,紅袖招的確是我的產業,只是老國公說的,我一個字都聽不懂,也什麼都不知道。」
林明晰眸光驟閃垂首接聲:「微臣也不知。」
老國公聞言惱怒地抬起了手,指著蘇沅就說:「你說你不知道!」
「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你還敢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蘇沅一改先前怯弱,坦然地回視著老國公的眼,理直氣壯:「對啊,我什麼都不知道。」
「怎麼,國公爺有備而來,難道是想屈打成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