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賭一把

  劉二嫂此刻已淚流滿面：

  「算下來，我家交完稅，就沒糧食了。」

  去年災荒，她們家只剩她和兩個孩子。今年她拼了命地耕地，奈何一個人能力有限，也沒攢下多少糧食。

  本來她們家糧食不夠，少交些稅，省吃儉用，再四處借一些還能活。可一下要去那麼多糧食作稅，這就如同是要了她的命。

  「劉二嫂你別急，我給你出點糧食。」

  「我也給你出些。」

  「我們一人給你們家一點糧食，肯定能過去的。」

  幾個婦女紛紛開口道。

  劉二嫂聽聞，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微微搖頭道：

  「不用，不用了。多虧有你們幫襯。不過這一次不一樣，你們自己都活不下去了。我若是再要你們的糧食，那就是害了你們。」

  「都是鄉里鄉鄰的，幹嘛說這些。再說，我們也不能看著你們一家餓死不是？」

  里正急忙道。

  「咱們一起度過這一關，以後的日子……以後」

  一個婦女本想著安慰，可怎麼也說不下去。

  未來，她們真的有出路麼？

  男人戰死沙場，國家一點撫恤金都下不來，稅還一年比一年多。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她怎麼也看不到一點希望。

  「以後總有機會的。國家也不可能看著咱們都餓死，只要撐過這一關就好。」

  一旁之人急忙補充道。

  劉二嫂情緒穩定了些，用手抹掉臉上的淚水。

  村中之人糧食都不夠吃，再給他一些，那就都活不下去了。

  她已經下定決心，等今晚上，她就帶著孩子跳河。自己死，不能連累鄉鄰們。

  一陣散亂的腳步聲響起。抬頭看去，塵土飛揚，數百名百姓朝著這邊走來，他們個個都穿著破爛，皮膚蠟黃，身體瘦得如同只剩骨頭一般。

  唯獨領頭之人，穿著一身武士裝，面容煥發。

  見到村頭蹲著的幾人，領頭之人快步走來，開口問道：

  「喂，老人家，你們縣今年收多少糧食。」

  聞言，里正如同找到了宣洩口一般，臉上的皺紋都擠成一團：

  「哎呀，我們縣老爺要一畝二石的糧食，簡直是不讓我們活。今年豐收年，一畝也不過產四石的糧食，這一下就要去一半。剩下的那一點，根本就不夠我們活命的啊。」

  「什麼！一畝兩石？開什麼玩笑。朝廷今年才要三畝兩石的糧食。這群狗官，真是死不足惜。一畝兩石，你們該怎麼活命？」

  武者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收這麼多，我們活不下去了。」

  里正的語氣之中滿是絕望。

  「這群狗官簡直無恥！不若這樣，你們跟著我們，去大乾國，如何？」

  武士開口道。

  「大乾？」

  里正聞言，心中閃過一絲迷茫。

  「就這麼直接去大乾，豈不是會變成奴隸？」

  「不會，大乾頒布政策，凡是願意去大乾定居的，給十兩白銀做安家錢，糧食10石。同時，享受和大乾百姓同樣的待遇。」

  武士開口道。

  聞言，幾人臉上閃過難以置信。

  十石糧食，足夠他們撐到來年秋收之時。白銀十兩，足夠他們蓋房子。

  若真是如此，去大乾，反倒是一條活路。

  可這消息真的可信麼？

  大乾又不欠他們什麼，為何要無緣無故地給他們糧食，白銀。

  而且這片土地是他們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就這麼離去，還是去一個從未去過的地方，她們的心中有種對未知的恐懼。

  「大乾，為什麼要頒布這個政策？」

  里正開口問道。

  「說起來，這個政策，其實是大乾的林謀士力排眾議，頒布下來的。之前林謀士攻下大梁的岳山郡，見平民百姓過得苦，就把大家族的錢財糧食全都分給了百姓，只為讓百姓過好些的日子。」

  「後來他即將撤軍之時，怕百姓重回原來的生活，就在大乾頒布了這個政策。實不相瞞，我是一個商隊的護衛，商隊在大商和大乾之間賣糧食，我對大乾的政策也了解得清楚一些。」

  「我也是天南郡的人，你們也是我的父老鄉親。得知賦稅加重，民不聊生後，我們商隊所有人都為你們感到不公。也是因此，商會會長讓我們分頭行動，帶著吃不上飯的百姓，前去大乾國定居。」

  武士開口道。

  「這……」

  眾人還是猶豫。

  其實交完後，他們每天只吃一點東西，再去挖些野菜，還是有可能撐到明年下來糧食的。

  去大乾，太冒險了。

  「而且大乾皇仁慈，見大乾百姓過得苦，便下令三年之內不用交稅。而且大乾的林謀士正缺人，就算是不願意干農活，也可以去他那裡做工。」

  「我跟你們去！」

  劉二嫂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與其在這等死，不如去大乾搏一搏。

  「劉二嫂，你要不再考慮考慮。萬一去到那沒有這政策，可是會淪為奴隸。」

  一旁的婦女開口勸道。

  「放心就是，政策是真的。都是父老鄉親，我騙你們作甚？」

  一旁的武士開口道。

  「我去看看。大乾連連勝仗，想來如今的日子要好過一些。就算是去那當奴隸，好歹也有希望活下去。」

  劉二嫂開口道。

  聽到活下去，本來還想再勸的眾人，紛紛沉默下來。

  對啊，在這大商國，就連活下去都是奢望。

  「你們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行李，再去村子裡問問，有沒有一起去的。里正，多謝你這麼多年的照顧。」

  說著，劉二嫂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都是一個村的，有什麼好謝的？你若是在那邊過得好，就托人寫封信回來，我帶著父老鄉親們一起去。你若是在那過得不好，隨時都能回來。我們再想辦法，給你湊糧食。」

  里正開口道。

  「好，你們在村子裡等我消息。若大乾真的是這樣，那我定會親自回來一趟，帶你們去打錢。」

  劉二嫂開口道。

  她走在村間小道上，挨家挨戶地敲門詢問。大多數人都是拒絕的，哪怕是面臨高昂的納稅，只要他們有一點活下去的希望，都不願去大乾冒險。

  直到最後，只有三家願意和林二嫂一同離去，她們都一樣，根本活不到來年開春，只能嘗試著去大乾，試試能不能找條出路。

  夕陽西下，一群人的影子拉得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