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晚臨安葬何處

  慕晚吟帶著榮暮雲玩了幾趟。

  榮暮雲原本憂憂鬱郁的，這麼一會兒玩下來，身上有些發熱，臉上也漸漸有了笑容。

  她被慕晚吟伸手拉了起來，笑看向她的時候，梨渦淺淺，溫雅之中透著一絲俏麗，小家碧玉般的美，「侯爺，五公子來這裡玩過嗎？他小時候……都喜歡玩些什麼？」

  慕晚吟突然一愣，想她也是牽掛著慕晚臨的，淺笑道，「臨兒不愛玩，他小時候就愛坐在窗前讀書，寒冬酷暑，都不見他這般玩鬧過，若有走出書房的時候，大概就是站在院中的山茶花樹下，看看花，品品茶。」

  「山茶花？」榮暮雲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開始翻著自己的腰帶找東西，一下子沒找到，她就急紅了眼哭了出來。

  慕晚吟讓她別急，在滑梯下面找一找，應該也就是玩的時候掉在這裡了。

  榮暮雲心機的扒拉著白沙，最後將她的一隻繡花香囊翻找出來，她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上，顫巍巍的打開，珍寶一般捨不得移開眼。

  慕晚吟看到，她香囊里，裝了一些乾枯的花瓣，白色的，香氣幾乎聞不到了，可花瓣上還有些血跡。

  榮暮雲哭著說，「是五公子贈給我的，我不知道他的院子裡，也種著山茶花，在敵軍軍營里，他摘了山茶花送我，讓我努力些再忍忍，他會救我們出去的，我以為……他只是單純的想鼓勵我，保護著大家，平安回到長安，可是……」

  他平生恬淡，院子裡只種了山茶花，他卻摘了贈她。

  當真無心嗎？

  慕晚吟看到她哭泣的樣子，嘴邊的話，都不忍心再說出口了。

  可榮暮雲哪裡看不出呢？

  她握著慕晚吟的手痴問，「可是五公子，還有什麼話帶給我？慕侯爺，你知道的，他心裡……也是記掛著我的，對不對？」

  慕晚吟把她扶了起來，讓她先平復一下情緒。

  慕晚臨沒有過多的話說，但他臨死前寫在地上的暮雲兩個字，已經是他全部的心意了。

  榮暮雲怔愣住了一般，她搜腸刮肚的想著跟慕晚臨相處的每一次，每一時每一刻，他那麼冰冷，難以接近，可他的冰冷，每次都恰到好處的保護了她。

  讓她從慕若昀手中逃了命，讓她一次又一次的歷練，在軍營里雖苦，卻練出了體魄，足夠她安全的跑出敵軍軍營，與王爺派來的人匯合，保住自己這條命。

  他用他自己的方式，在愛護她，保護她。

  可他又從未許諾過她什麼。

  命殞身死，特意留下了暮雲二字。

  「臨兒他知道王爺定會尋過去的，生命最後一刻，他安排好了兄長和母親，便只有你了。」慕晚吟握著榮暮雲的手，眼眶紅紅。

  她沒能阻止臨兒的意外發生，可他既留下了牽掛，她便會一直保護她。

  「榮姑娘，你若願意，我便將你認作妹妹，在我能力範圍之內，若有需要，我定會幫你，即便臨兒不在，我這個姐姐還有王爺，也會替他好好保護著你的。」慕晚吟眼神真摯。

  榮暮雲捏著香囊，痴痴苦笑，「何其有幸，能得侯爺與王爺的庇佑，可這對我來說，始終不及五公子活著。」

  慕晚吟緊張起來，蕭驚寒一開始不贊同她告訴榮暮雲，便是怕她因此困住自己，想不開耽誤一生。

  榮暮雲又年紀還小，未曾有那麼多經歷。

  榮暮雲也只是哭了一哭，她抬頭看嚮慕晚吟，含淚的眸子裡，眼神清亮，「侯爺，謝謝你，將五公子臨終前的消息帶給我，不讓我此生都留著遺憾；

  我原以為自己配不上她，一生都會困在自卑之中，可他心裡是有我的，我……並不是卑微的一廂情願。」

  年少時的熱愛，沒有理由，蠻不講理，喜歡慕晚臨，就像她心裡射出的一支箭，不曾回頭，也沒有歸處。

  可她仍然不悔，甚至慶幸，她遇見過他，愛慕過他，跟他心神交觸過。

  他雖不在了，但她往後的日子還很長呢。

  「五公子曾說，女子一生不易，一定要擦亮眼，嫁對人，清醒自持，才能過好日子，如今我牢牢記著他的話，定會好好生活，不叫他在地下牽念，我也會好好保護著自己的。」

  榮暮雲將香囊自己收著，計劃著，等她回去了，也要在院子裡種上山茶花。

  山茶花潔白，就像五公子高潔的品性一樣。

  慕晚吟的承諾送出去了，可榮暮雲比她和蕭驚寒想像中要堅強，她沒有再懼怕家中給她說親的事，還說以後若有空，便想去長信侯府拜訪。

  慕晚吟答應她，去告知慕若澤，一定請她進去。

  榮暮雲擦了擦眼淚，便告辭說要歸家了。

  以他們榮家的門楣，還不夠格在這長安名門貴府之中立足，她如今得慕晚吟和宸王照料，卻也不能驕矜的，總待在這。

  家中也有教導的。

  慕晚吟送走了榮暮雲，心頭沉甸甸的，她立刻就想去找蕭驚寒抱一抱。

  寂無姑姑說蕭驚寒還在跟戰雪楓談話，兩人似乎聊的挺開心的，那戰雪楓也是個豪放的性格，並不似閨閣女子般嬌弱。

  慕晚吟在偏廳等候，想了想，「戰雪楓是戰家嫡女，她此次來找杭清，若是杭清不回去繼承家主之位，便該是她成為戰家下一任家主了吧？」

  寂無姑姑點頭，「確實如此，奴婢也聽王爺提起過戰家，戰家女子跟男兒一樣，可習文練武，上陣殺敵，亦可繼承家主之位，兩代之前的家主，便是位女子。」

  慕晚吟不禁對戰雪楓來了興趣，她又等了半個時辰，蕭驚寒跟戰雪楓談完了，戰雪楓告辭，連晚飯都沒留下來吃。

  慕晚吟看了一眼她離去的背影，頗有些巾幗女將之風，倒是挺令人佩服的。

  蕭驚寒將她撈了起來，抱進懷裡。

  他捏著她的臉頰，看她泛紅的眼睛，「跟榮家姑娘一起哭過了？」

  慕晚吟老實點頭，「嗯，想起臨兒了，他若能平安回來，也能跟榮家姑娘在一起，她也……」

  會很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