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漂亮的燭台貝爾曼

  「怎麼那麼不小心？」

  他只是一會兒沒看住，她就摔了。

  「學霸，好疼呀。」她吸著氣，這冰場怎麼人那麼多。

  平時周末過來只有這麼一半人，晚上更是見不著人影。

  「走。」

  程淮攙著她到場邊，將背包裡面的急救藥品拿了出來，消毒包紮十分順手。

  「別包得這麼嚴重，我媽看到得發脾氣了。傷口又不大，你給我個創口貼就行了。」她又不能穿短袖了。

  夏喬嘟著嘴巴，有點委屈。

  唐威等人遠遠看著，並不想去打擾這個努力的小姑娘。看著她沒什麼大礙便離開了，有時候人多關注度上去也不是什麼好事。要是夏喬還沒進省隊，那麼他可要在論壇「友好」提醒J省省隊教練了。

  「先回去吧。」

  程淮沒和她犟，拿出了一枚創口貼用力貼在她傷口處。

  夏喬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程淮，我懷疑你在報復我。」夏喬縮回手，摸了摸自己多災多難的手肘，「你在生氣什麼？」

  「沒生氣。」

  他將練習冊都用標籤紙標記好了，丟到了她的手裡。

  「既然你沒事的話，就先寫作業吧。我看到周叔叔出去了，應該有什麼要緊事。」程淮說完便拿起課外書看了起來，絲毫沒有再搭理她的意思。

  夏喬歪了歪腦袋，頭上扎的那顆丸子動了動。

  青春期的少男，總是奇奇怪怪的。

  她應該慶幸自己傷著的是左手肘，夏喬蹲下身，將練習冊放到了休息椅上開始寫作業。她的效率很高，這是從小就養成的好習慣。

  程淮轉頭盯著，看了好幾回。

  伸出手在她的練習冊上點了點，「輔助線畫錯了。」

  「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呢。好學霸，那你覺得應該畫哪兒？」

  「自己想。」

  程淮這冷漠又彆扭的樣子，有點可愛。

  夏喬憋著笑說道，「這麼簡單的題，我當然知道怎麼做了。」

  她是故意的。

  每回她寫錯了，程淮總是忍不住要糾正。看他願意開口說話，她也就明白他沒那麼生氣。

  雖然她也不知道哪裡惹他不高興了，但對待叛逆期的少年，總是要多給幾分耐心的。她可是春城一中最善解人意的同桌。

  她像是偷腥的小貓，低頭寫作業的時候還哼起了歌。

  程淮聽出是《喀秋莎》的調兒。

  「蹲著有點難受。」

  她換著姿勢寫完數學作業放到一旁，抬頭看著程淮說道，「我覺得我還是比較適合去冰上訓練。手不疼了，我會小心點的。」

  一想到她在這裡浪費時間，而金琪和林亞妮奮力練習，她這心就靜不下來。

  「去吧。」

  程淮的話就像是特赦令一樣，夏喬連忙裝備好上冰。

  她下意識的將動作幅度控制得小了些，不轉體就在冰上練習跳躍的高度，還有軟膝落冰技術。這是李佩珍教練的提點，她一直銘記於心。

  新天地的教練是認識夏喬的，他們帶人的時候將學員帶離了夏喬的身邊，給她空出一大片冰面。

  夏喬蹦躂完後，便開始練旋轉。

  她的旋轉，轉速很快，姿勢優美，像是冰上的小陀螺一般生生不息。

  漂亮的燭台貝爾曼。

  旁人看到只有驚呼和讚嘆，看她的旋轉就像是看藝術一般，她的身體柔韌性太好了。

  這就是一個生來的花滑苗子。

  「試試3A。」

  周衛明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冰場外，看著夏喬說道。

  「哦。」

  夏喬聽到了他的話，嘗試著蓄力做阿克塞爾三周跳。

  她在陸地上有兩成的完成率，但是在冰面上就不一定了。哪怕五十個能成功一個也好呀，她明白即使是這樣也是奢望。

  前滑！

  左腳外刃起跳。

  「滑速太慢。」周衛明很挑剔，他用男單的水準在訓練一個小女單，有利有弊。

  夏喬習慣了這樣的訓練強度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砰。

  夏喬起跳轉體周數不足，落地直接摔。

  「起來，跳躍太低了。」

  摔倒是常態，周衛明並不會心疼。

  夏喬也不用別人催，摔倒了就起身，接著下一個跳躍。

  第一組，成功率為零。

  「休息兩分鐘，繼續第二組。」

  夏喬看著冰面，她在找感覺。她嘗試起跳，拆分步驟。

  「夏喬，第二組。自己數，能跳就跳，要是不行別勉強。」

  周衛明下意識想要從口袋裡面掏出煙盒，卻掏出了幾個棒棒糖。家裡的煙都被周衛琴給沒收了，她拒絕吸二手菸。哪怕周衛明解釋說只是叼著而已。

  最後周衛琴塞給了他一把棒棒糖。

  他拆開一顆棒棒糖含在嘴裡，緩解了菸癮，蘋果味香精在他嘴裡瀰漫。

  他看著夏喬在冰面上摔了又摔。

  砰！

  砰！

  她摔倒便起身，繼續訓練。

  「媽媽，那個姐姐不怕痛誒。」小學員的注意力都被夏喬給吸引了，他們全副武裝，頭盔護膝護肘。夏喬的那雙護膝還是程淮勒令給戴上的。

  「哪有不痛呀，只是姐姐長大了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砰。

  夏喬的動靜還挺大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眼圈都紅了。

  前滑。

  起跳。

  空中轉體三周半，落地。

  可惜，雙足落地。

  夏喬狠狠咬著牙，像是和3A槓上了一樣。她這人就是如此，時常和自己過不去。

  起跳！

  落地摔。

  再起跳，周數不足。

  「休息兩分鐘。」周衛明嘎吱嘎吱將那蘋果味的棒棒糖給咬碎了，剩下的他分給了垂涎棒棒糖的小學員。他一個大男人在冰場裡面吃棒棒糖也挺掉份的。

  夏喬像是沒有聽到他說的話一般，她腦子裡面只有3A那座大山。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前滑。

  她的跳躍高度還不夠，總是空周降組。三周跳很容易就成了兩周跳，舅舅說要提高跳躍的高度，這樣跳躍的成功率也會上升。可是她跳不上去。

  平時能出一個高飄遠的跳躍都是看運氣的。

  「夏喬！」

  周衛明還在喊她。

  可是夏喬沒聽到，她做了滑行，起跳。

  她儘量將自己拔高，脫離地心引力的控制。

  她全神貫注，將身體上的所有感官都落到了這一個跳躍。

  有風。

  冷冽的碎冰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