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家庭式非暴力不合作運動

  是他攔下的。

  「姐，我知道這一條路很難。我曾經也叫苦連天的，可是現在最多的是後悔。我這一米八的大個頭，哪怕想滑也沒法滑了。」周衛明耐心勸說道。

  「你別和我打什麼感情牌。」

  「你容易心軟，我才和你打感情牌的。」

  「周衛明。你轉學對孩子的影響不好，那麼我和老夏商量了一下午，決定留在春城。往後就守著孩子。」她為了孩子，可以做任何讓步的。

  但卻沒辦法見她做傷害自己的事。

  運動員要吃多少苦，那是將整個青春都埋葬進去，也換不回一個好結果。

  她不願意女兒去受這種累。

  他們家的條件又不差。

  「姐。」

  「別再嘗試說服我。我不想和你們吵架。」下午是她沒有控制住情緒，這會兒她打算換一種策略了，「省隊的合同，我作為家長是不會簽字的。」

  她不吵了，也像平時一樣對待孩子。

  只是進省隊，免談。

  周衛琴拿出手機給周衛明一口氣打了十萬。

  「我知道你的錢都花在這丫頭身上了。還好早年我們讓你買了一套二居室，這些錢你拿著買點衣服，等你姐夫接了媽過來，給你張羅對象的事。」

  「……一切隨緣。」

  「再隨緣，你就得去化緣了。你沒有別的選擇，老老實實給我找對象。三十多歲的人了，還不為自己考慮考慮。」周衛琴知道鎮不住他，便讓丈夫順路將杭城的老太太給接過來。

  「哎。」

  周衛明雙手撐在膝蓋上站起身，往廚房走。

  舅甥倆，同病相憐呀。

  他拿了一塊抹布擦著碗，塞到了廚櫃裡。

  「喬喬，我們怕是要大難臨頭了。」

  「舅舅，甘地都知道面對強敵時，要採用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我們應該效仿前人……」夏喬偷偷看了一眼外面低聲說道，「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你這是消極抵抗。」

  「那你能有別的辦法嗎？我媽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省隊你不準備進了？」

  「我當然要進！我只是想讓媽媽知道，我是認真的。」

  周衛明摸了摸她腦袋，長大了呀。

  「舅我的頭都兩天沒洗了，你別碰碗。」

  「臭丫頭，還敢嫌棄我。」周衛明使勁揉了揉她腦袋，將她的黑髮揉成了雞窩頭，「你們這周要摸底考，好好準備。」

  夏喬使勁揉搓著抹布。

  摸底考，她都忘了。

  「我去開門。」

  周衛明聽到門鈴聲，拖著拖鞋便往門口走。

  夏喬將碗筷全都擦乾放到櫥櫃裡，聽到外面傳來程淮的聲音。周女士是非常喜歡品學兼優的程淮，招待他比對待自己女兒還要熱情。

  她快速擦完手走出廚房，看到周衛琴將許多杭城特產擺到了茶几上。還將她帶來的燕都烤鴨和糕點裝到了袋子裡。

  「待會兒記得帶回家，給你爸媽嘗嘗。這是喬喬特意帶來的，我們家喬喬的學習成績多虧有你。阿姨給你們切個果盤，好好學習啊。」

  周女士笑得像是一朵花，繞過夏喬身邊的時候推了推後背。

  「愣著做什麼，和程淮寫作業去。」

  「……哦。」

  夏喬感受到自己在家裡一點地位都沒有，她和程淮到了房間裡，乖巧坐在位子上。

  「開學發的作業，還有你的部分課本。」

  作業一摞。

  部分課本就堆了十幾本。

  他那書包也裝不下太多了。

  「後天考試。」他真是一個好同桌，準備得特別周到。

  「開學三天就這麼多作業！」夏喬驚呼，她翻著嶄新的課本和練習本，終於感受到了高中和初中的差別。

  春城一中，名不虛傳。

  叩叩。

  周衛琴敲了敲房門，將果盤放到了書桌上，「你們好好學習。」

  她也不多說，放下東西就將房門給掩上了。

  夏喬嘟著嘴巴坐下，少年的眼眸看著她，察覺到她的異樣。

  「在論壇上打賭的人是你吧？那人輸了得做一百張數學卷子。」她拉開筆袋，拿出了水筆摘了蓋子。反套到了筆桿上戳了戳，眼睛看向程淮。

  「嗯。」

  「幹得漂亮，不愧是我的好同桌。」

  「換座了，班主任不允許男女混坐，我們不是同桌了。」他們從小便同班同桌，夏喬習慣了他輔導作業。

  「啊？」

  這對她來說就是一個噩耗，她的眼神明顯黯淡了下去。

  程淮抿著唇，壓下笑意。

  「騙你的，快寫！」

  「程淮，你變了！居然敢騙我，看我不……」

  咳咳。

  房門外傳來咳嗽聲，夏喬連忙翻開練習冊，乖乖寫作業。

  多虧程淮盯著她預習，這些題她多半都會做，不會做的也有程淮幫著講解。春城一中是重點高中，每年的本科升學率達到了90%以上。

  暑假自覺預習，上補習班的學生，不計其數，也給教輔機構做了不少貢獻。

  書房裡面只有清脆的翻書聲和筆尖落在紙面的沙沙聲。

  程淮的家庭作業都在學校里完成了，他的進度遠超其他人。夏喬瞥了一眼，看到他翻開的是奧數練習冊，這傢伙從小就上奧數班，初中便拿了市一等獎。

  她暗暗想道，人和人真是不同的，她只要能穩住班級前十就不會挨罵了。

  一個班級三十人，全年級六百人。

  她低頭將數學練習冊放到一邊，拿過了英語，寫得飛快。

  程淮看了一眼也沒說話。

  在外面觀察的周衛琴沒聽到動靜，便放輕動作離開了。

  夏喬寫了一小時的作業，往外看了看，寫了一張紙條推到了程淮那邊。

  她練的是行楷，不像大家風格，而是偏圓潤，看著可愛。

  程淮看完紙條揉成團。

  「我已經知道了。」

  他壓低嗓音說道。

  少年本就話少，變聲期的聲音沙啞，他說的話就越發少了。

  「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夏喬的眼眸亮晶晶，等著他回答。

  兩家關係親密，程淮也知道周女士是什麼脾氣，這母女長得像，脾氣也如出一轍。

  「不抵抗，不合作。」

  夏喬一聽就樂了。

  「要不怎麼說是我青梅竹馬呢，解決問題都和我用一樣的方式。我也打算拖著我媽媽，我也不會耽誤訓練。」夏喬笑起來，那兩顆虎牙就露了出來。

  程淮哼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