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台階

  看了一眼手上拎著的畫具，言許打算先回迎賓館把東西放下再說，可剛往回走了兩步，任姐就騎著電動車在她面前直接來了一個迅速掉頭，然後停在她旁邊。

  「我剛剛仔細想了一下，老人家出了事故，被我知道了，我就不能把它不當一回事？

  可這些年，我男人確實受了委屈，如果你真想讓他們兄弟和好，父子再見，就麻煩你給曹有碌傳個話，讓他自己跟我男人聯繫，告知我男人老人家現在的情況。」

  任姐說完後，也不管言許同不同意，再次騎著電動車揚長而去。

  「她這是……」言許驚訝不已地站在原地，看著已經消失在前方馬路上的電動車，卻在思考這個話到底要不要去傳。

  「曹有福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如果得知母親出了意外，肯定會非常著急，也做不到，真的不聞不問不管。

  可如果讓他主動去，那麼他這麼些年的堅持對旁人來說就是一場笑話，他妻子不忍心他再繼續受委屈，她需要給曹有福找一個台階。

  可這種台階，只能讓一個跟他們雙方都沒有任何關係的外人去提點，所以你現在就成了最合適的人選。」公輸燁仔細分析著任姐的動機。

  言許明白了這裡面的彎彎繞繞，一刻也不願意耽誤，連忙大步往迎賓館方向走。

  直接將東西扔在車尾箱裡，走進了的駕駛室，原本想給曹有碌發個信息，問他們現在在哪家醫院，手機卻不小心點開了朋友圈。

  正準備退出的時候，看到了小虎發的朋友圈，一張手術室門口的照片，配上一句文案：「奶奶，我相信你可以的。」

  言許連忙撥通了小虎的微信語音，對方幾乎是秒接：「言許姐，你找我有事嗎？」

  「你今天沒上學嗎？」想到今天是星期一，言許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有，早上奶奶摔了，才剛出手術室，現在在重症監護，我哪裡敢去上學，就請了天假，先在這裡守著了。」小虎聲音里透著濃濃的難過。

  「重症監護，摔得很嚴重嗎？」言許可聽不得那四個字，人也跟著擔心起來。

  「腦淤血，剛做完手術，醫生說現在很危險，我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守在這外面，希望她能夠自己熬過去。」小虎聲音里已經出現了哭腔。

  「你先別著急，你們在哪個醫院？把定位發給我，我去看你們。」言許生怕把他給惹哭了，連忙開口說道。

  「好！」對方應了一聲好，言許掛斷了語音，定位也隨即發了過來。

  言許直接開啟了導航，往嵊州城區方向，因為下雪的緣故，言許必須全神貫注地關注路況，雙手緊緊地控制著方向盤，此刻不由得有些懷念有周易在的時光。

  用了足足兩個多小時時間，才來到了醫院，小虎帶著曹有碌在醫院門口等她，一看到言許曹有碌便開口說道：「言小姐這個時候過來，也見不到家母呀！」

  「我知道，我現在不是來看曹奶奶的，我是專程過來找你的。」言許也不想兜圈子，一上來就準備開門見山。

  「找我，我之前不是已經跟你說了，紀錄片拍攝要推遲嗎？。」

  「不是紀錄片的事情，我是想問有碌師傳一聲，曹奶奶發生意外，你們全家人可都在醫院陪同？」言許帶著他們走到醫院，一個比較僻靜的花台處，小聲開口問道。

  「都在，他們都在裡面，家母目前情況比較危急，若是有個意外，也方便大家見上最後……」一面兩個字，曹有碌終究說不出口。

  「有碌師傅，我專程跑過來是想問一句，曹奶奶的事情，你們有沒有通知有福師傅？」

  此刻的言許，莫名覺得心裡有些堵得慌，難怪二十幾年沒有來往，作為在父母身邊既得利益者的大哥，一邊教導著自己兒子，要和自家兄弟家的小孩搞好關係，可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在意過自家兄弟的存在。

  縱然兩家人有隔閡，可母親出了事情，不管曹有福來不來，曹有碌都應該通知到位，可是很明顯，曹有福根本就沒想過要通知他們。

  看著低頭沉默的曹有碌，言許不由得在想，或許曾經很多次，長清先生和曹有福因為他而起糾紛時，他應該也是這樣保持沉默的。

  「爸，你沒聯繫二叔嗎？」小虎有些驚訝地問道。

  「他不會來的，他向來說一不二，就算是通知了他，他也不回來。」曹有碌無比堅定地說道。

  「你都沒有通知他，你怎麼知道他不會來？就算他不來，你拖也得把他拖來。

  爺爺奶奶的養老，我們家可以一力承擔，可你不能剝奪了讓他再看看自己母親的機會呀！

  爸，不管多大的仇怨，在生離死別面前都是可以化解的。」小虎激動地抓著曹有碌的手臂，氣呼呼地說道。

  「我覺得小虎說得有道理，不管他願不願意來，你都有責任告知他，就算他不願意來，你作為大哥也有權利把他拖過來。

  我當然希望曹奶奶能夠度過這一次的難關，可如果有個什麼，不只會成為有福師傅的遺憾，還會成為曹奶奶的遺憾。」言許順著小虎的話勸道。

  曹有碌沉默了好一會，才點了點頭，拿出手機，找出那個塵封了近二十年的電話號碼，正準備撥打過去，卻又直接從聯繫人界面退了出來，把手機裝回衣兜里。

  就在言許以為他要反悔的時候，曹有碌開口問道：「言小姐是開車過來的嗎？麻煩你送我去有福家吧！我現在開不了車。」

  「好，咱們現在就去停車場。」言許悄悄地鬆了口氣，帶著他們往停車場走去。

  小虎率先上了車：「我也去，我爸要是和二叔打架，我好幫二叔的忙。」

  「臭小子，老子才是你爹。」曹有碌紅著眼眶罵了一句。

  言許迅速啟動汽車，出了醫院又往長樂鎮方向飛馳。

  比來的時候節約了，大約20分鐘左右，車子停在了曹有福家的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