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初心

  言許並沒有在朋友圈回復，而是直接打開她的微信界面，敲了兩個字發了過去，「地址」

  對方幾乎是秒回，一連串的語音信息，點開耳朵里全是那爽朗輕快的高音，「開玩笑的，最近剛剛做了一個惠農的直播，幫湖北一個村子賣了幾萬斤橘子，那邊村長一高興，大手一揮，給我弄了十幾箱，我現在要是不化妝臉都是橘色的，還想著找時間給你送兩箱過去，結果你倒好，居然直接抱著樹吃起來了。」

  「在果樹下吃果子，味道肯定要更好一些，你還在湖北嗎？」言許笑著回了一條語音。

  「準備明天回杭州，你在那兒，看你那橘子的品種不像是江浙一帶的？」柴雅文隨口問道。

  「重慶大足。」言許說完抬頭看了一眼石不言，發現他已經開始勾線了，連忙又發了一條語音過去：「我得準備幹活了，有事再聯繫。」

  「好，」柴雅文迅速的回了一個好字，作為一個擁有著千萬粉絲的網紅，卻一直跟言許保持著穩定的聯繫。

  二人是大學同寢，柴雅文在大三的時候迷戀上了拍攝短視頻，靠著各種無厘頭搞笑走紅，偏偏身上還帶著學霸光環人設，讓很多小博主模仿都模仿不來。

  畢業之後，和十幾個同學一起創業成立了自己主播公司，不定期直播賣貨，流量也一直很穩定，偶爾也會做一些惠農直播，幫助滯銷的農副產品銷售，名聲這一塊也非常的不錯，偶爾還會用自己的帳號轉發言許的紀錄片，就言許現在的百萬粉絲，至少有80萬都是靠著她引流。

  兩人平時交流並不多，從不打攪對方的生活，但卻絲毫影響不了彼此之間深厚的友誼。

  退出微信界面，言許開始調設手機攝像頭，手機拍攝比攝像機拍攝確實要簡便很多，但拍攝出來的畫面卻沒有攝像機那麼真實、清楚。

  而且還必須和目標接近，才能將石不言的一舉一動清晰記錄下來。

  此刻的石不言正在用工具去除形體多餘的石料，言許因為離的比較近的原因，那滿天紛飛的粉塵直接灌入了口鼻之中，不過才兩三分鐘時間，言許便堅持不住了，拿著手機後退了十幾米遠。

  鼻子一癢，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看了一眼擦鼻子的紙巾，上面全是黑色的灰塵。

  石不言察覺到了她的動靜，停下手中的動作，對她做了一個走遠一點的手勢。

  言許點點頭，實在不敢再靠近，同時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樣堅持每天在這種灰塵飛揚的環境裡工作的。

  距離一拉遠，手機拍攝出來的鏡頭完全達不到製作紀錄片的水準，言許只得放棄拍攝，等成品做好之後再給幾個特寫，方便後期和其它已經錄製好的視頻進行剪輯。

  兩人在山上待到了3:30左右，便告別了石不言和大花，一人拎著一大袋橘子離開了砂石村。

  找了一家快遞站，把橘子分裝好進行郵寄，這才去了城裡最大的商場，言許先去女裝區給自己薅了兩套厚一點的衣服，才去了童裝那邊。

  屁狗這個年齡段的小孩衣服很好買，言許雖然沒有帶過小孩，但這幾天看到他在地上玩耍也知道他平時的衣服不會很乾淨，於是挑選了兩套看起來比較保暖顏色稍微深一些的套裝，原本還想順帶著再買雙鞋，但這個是真的拿不準尺碼只能放棄。

  等從服裝區出來，就看到了周易一隻手拎著一輛紅色的四輪雙座玩具汽車，另一隻手拎著一個超大的塑膠袋，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裡面有奧特曼，積木，小汽車等各種小型玩具。

  「你買這麼多玩具？」

  「你買這麼多衣服？」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詢問，誰也沒有回答誰的問題，只是相視一笑一同往地下停車場走去。

  等把所有的東西放進車裡，周易提議找個地方解決晚餐。

  回到酒店才六點過，言許精神非常不錯，拿出電腦開始查看這幾天拍攝下來的視頻，邊看邊做著記錄，為後期製作做好準備。

  等把視頻都用倍速過了一遍之後，已經是9點過了，連忙給言策發了一個微信視頻，和大多數時候一樣的結果無人接聽，只得把今日所經歷的事情編輯成文字發送過去。

  洗漱完了之後，言許終於有時間和一直坐在窗前看書的公輸燁進行交流。

  「今天咱們去了蔣家的石藝園，那些石雕石刻的作品，單從技術這一塊來論，就比石大哥不知道要好上多少，你有沒有想過一點，或許蔣家才是你要找的技藝修復傳承人？」

  公輸燁合上手中的書，抬頭望著言許說道：「技術這個東西從來就沒有高低之分，那位蔣老先生的作品看起來確實花團錦繡，也不負盛名，可他滿園子的東西大多數都是為了價格而打造，少了一份雕塑作品的初心。」

  「初心，不以盈利賺錢為目的，一心只想做好一件事，可石不言做事，不也是為了賺錢維持生計嗎？既然大家都為了賺錢，那又如何分辨出誰有初心，誰沒有初心？」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言許是真的很喜歡石不言這一家，也一直覺得他的技術非常的好，可今天見證了蔣家的技術後，單從石藝品的角度出發，言許好像更喜歡這種花團錦簇的熱鬧。

  「蔣家的東西確實很精美，但卻沾染上了市儈的氣息，當一門好的手藝全副心思用在了謀利之上，匠人便很難守住匠心。

  石不言只是靠手藝維持生活，並沒有到謀利的階段，哪怕十幾年來孜孜不倦，成果不佳，他卻依然保留著一顆繼續深入鑽研的心，這就是匠人與匠人之間的不同。」公輸燁開口解釋道。

  言許聽得有些似懂非懂，卻也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做糾纏，畢竟自己這個使者，懂的不多，能做的也不多，很多事情，都是由公輸燁說了算。

  「時間不早了，我得休息了。」言許上床後閉上眼睛，那悅耳的琴聲再次傳來，睜開眼睛，發現公輸燁又換回了之前那一套白衣長袍，正背對著自己彈之前那一首催眠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