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碰到幾個渣，內心自然就強大了

  葉子疑惑地望了夏落一眼：「他是不好，不過那時他其實也挺可憐。」

  夏落問道：「他？可憐？為什麼？」

  葉子望著遠方：「還不是因為他的表哥。」

  夏落張大了嘴，半天才說出一句話：「表……表哥？叫什麼名字？」

  葉子說：「我也不知道，向乾進好像非常討厭他那個表哥，所以根本就不提他的名字。」

  「他有沒有說他為什麼討厭他表哥呢？」

  葉子說：「好像是因為他的那個表哥，學習成績非常好，而且還很聰明。向乾進他爸就老拿向乾進和他那表哥比較，只要什麼沒做好，就揍向乾進一頓。而向乾進那表哥，好像永遠無法超越似的，所以他就老被打。」

  聽到這裡，夏落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原來向乾進小的時候因為自己沒少挨打，怪不得他每次見到自己都怕得要命。

  葉子好奇地看著夏落：「這有什麼好笑的？笑得這麼歡。」

  夏落笑著喘氣：「你不明白的……」他可沒打算告訴葉子自己和向乾進的關係。

  葉子也不問了，繼續自顧說著：「在我八歲的時候，因為父親生意的原因，我們搬家了，就再也沒有和向乾進聯繫過，直到兩年前我才又回到了這裡。」

  夏落呆呆地回了一聲哦，思想顯然不在線上。

  但葉子卻像開了閥的水龍頭，不厭其煩地繼續說道：「你知道嗎，我當時見到向乾進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比以前瘦了好多，還戴了眼鏡，看起來像個特別有文化的知識分子，當時他畢業都快兩年了，但他沒去工作，說想自己創業。」

  夏落心想，他哪是沒找工作啊，他是高不成低不就，去上班的地方，不是他瞧不上別人，就是別人看不起他，所以乾脆呆家裡，琢磨什麼網際網路經濟。

  葉子吸了一口奶茶將裡面的珍珠在嘴裡嚼爛：「向乾進那時，非常鬱悶，說恨家裡人都不理解他，都反對他，給他介紹的工作，他不去，就說他好高騖遠，他去做了後，覺得不合適，不幹了，又說他不踏實，吃不了苦。其實他就是想做自己喜歡的事，不想耽誤別人也不想耽誤自己。」

  這是夏落第一次聽到有人為向乾進辯解，而且說得還如此清新脫俗，一下子便來了興趣，他倒是想聽聽，向乾進在葉子嘴裡還能變成什麼樣。

  「向乾進當年其實真做了很多事，只是大家沒有看到罷了。」葉子說著：「那時候他覺得老家的孩子，很多都是留守兒童，沒有管作業和學習，於是就設計了一個方案，想藉助網際網路開展網絡託管家庭作業，就在線上批改和指導家庭作業。他當時做了一整套的方案，找了好多人，就是希望能說服別人相信他，但是得到的都是潑冷水。其實他當時真的很努力，起早摸黑地做方案、一次次地去求人，只是除了我，沒人相信他。」

  夏落想起這事吳小花好像給他提起過，那時他也在北京追求自己的夢想，當時還給吳小花說，向乾進就是瞎折騰，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沒想到他還真的為此拼過。

  「不知道是不是受打擊的次數多了，後來他就慢慢地開始變了。」葉子望著前方的黃桷樹，恰好有一片樹葉從樹枝上飄落下來，輕輕地在空中盤旋，像一隻綠色的蝴蝶：「有一天，他約到長壽湖，把那套費盡力氣才做出來的方案扔進湖裡。並大喊，夢想是個屁，只有錢最實際。當時他的樣子非常嚇人，我知道他肯定又受了什麼刺激。」

  「果不其然，我聽說他在那之前幾天去參加了一個同學會，飯桌上同學們一個個的不是炫房就是炫車，他給別人說他想的理想，卻被人笑他是傻子。回家後，他媽媽又一直嘮叨，拿他和這個比那個比，讓他感覺自己一無是處，所以他的心態就崩了。」葉子緩緩地說。

  夏落有些吃驚，沒想到向乾進竟然遭遇了這麼多，因為學習成績差，做事總慢別人一拍，從小家裡的親戚和鄰居對向乾進的認可都不高，所以在長大後做任何事也很難得到認可，夏落開始去體會那個他一向非常討厭的表弟的心情，其實他也很難吧。

  葉子停住了沒有再說下去，似乎後面要講的是她非常不想講的事。

  但夏落此時卻非常想知道向乾進後面怎麼樣了，於是問道：「他心態崩了過後，發生了什麼？」

  遠處有風吹來，老街上的黃桷樹葉隨著風擺動，葉子深吸了一口氣：「他不再去追求自己的夢想，而是想盡一切辦法去賺錢，只要是能弄到錢，不管要做的事是對還是錯，他都去做。」

  「所以他騙走了你所有的錢？」夏落接過話，當看到葉子疑惑地盯著自己時，趕緊解釋道：「你那天在鐵軌旁接電話時，我無意聽到的。」

  「是的，他的眼裡只剩下錢。」葉子笑得有點落寞：「因為他覺得，那樣他就可以獲得別人對他的肯定和讚美。」

  「那你恨他嗎？」夏落問。

  「恨，為什麼不恨。那都是我辛苦賺的錢。要讓我再遇到他，我肯定把他大卸八塊。」葉子突然變得很激動。

  「但你不是說他變成這樣也是有原因的嘛……」

  葉子怪怪地看著夏落：「我是理解他，但他也不能騙錢啊，用這種方法就是不對。」

  「無論這個世界有多麼不堪，是否同流合污，選擇權永遠在自己的手上！」夏落緩聲說道。

  「對！就是這個意思！」葉子拍了拍夏落的肩：「雖然生活可能對他是有些不公平，但是他自己選擇放棄他的夢想，成為一個渣！所以我才會在論壇上去貼他，讓他把錢還給我。」

  聽葉子講了這麼多，夏落突然有點同情起向乾進來，他的人生其實挺可悲，一直想努力地證明自己卻得不到任何人的肯定。而葉子這個外表看似柔弱的女孩，內心卻非常強大了。

  聽到夏落稱讚自己是一個內心堅強的女孩子時，葉子笑得很開心，灑脫地說：「其實吧，內心強大這事，真不用學，碰到幾個人渣，上過幾人當，經歷和見識的事多了，內心自然就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