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夏落的第一筆生意

  夏落得意地一笑，從書包里拿出一本唐詩三百首：「從現在開始，背得出詩的就當警察，背不了詩的就是壞人！每多背一首詩便多擁有一種武器，可以攻擊任何人。」

  他的計劃非常完整，作為學霸的他，輕鬆輾壓了一眾小朋友，繳獲了一堆戰利品，那就是新鮮美味的黃桷泡兒，它並不是黃桷樹結的果，而是由一些鮮紅新綠的葉子包裹著的葉芽尖兒，吃起來酸酸爽爽的感覺，是沒有錢買零食的孩子解饞的天然食物。

  夏落撕下一片黃桷泡兒的葉子，放進嘴裡，頂著李勇他們不服氣的眼光，傲然向家裡走去。他不得不感嘆知識就是力量。

  夏落從小就善於運用這種力量，還在小學二年級的時候便把別人沒畫完的圖畫本都收集起來，裝訂成冊，然後將聽來的黃閣老先生的那些傳奇故事繪畫成冊，還取了個好聽的名字叫《黃桷樹漂流記》，然後以一毛錢一次的價格悄悄租給班裡其它小朋友看。

  朱強是夏落這個純手工繪本的第一個讀者，看完整個故事後，問夏落：「你畫上的黃閣老先生臉為什麼是方的啊？」

  夏落看了一眼圖畫本，一本正經地說：「你懂個屁，黃閣他不是從一個窮書生變成知縣了嘛，當官的要公正嚴明，臉方，看起來才有氣勢。」

  「哦！聽說黃桷坪那個地方就是為了紀念黃閣老先生當年帶回來了黃桷樹所以才取的名，那如果他帶回來的不是黃桷樹，而是狗尾巴草呢，那裡是不是就叫狗尾巴坪了？」朱強煞有介事地問。

  夏落長嘆了一口氣，智商是硬傷，他沒有辦法和不在同一個理解層次上的朱強解釋清楚這件事。

  朱強雖然無法理解夏落繪本里所要表達的精神，但他卻看到夏落的弱點，那就是缺錢，他畫繪本出租不就是為了賺錢嘛。

  於是他抓住夏落的這個弱點，向夏落拋出橄欖枝，只要夏落願意每天幫他做家庭作業，他一次給5毛錢，這可比他出租純手工繪本來得快，而且受眾小，被老師發現的風險就小。

  夏落覺得這也是個可行的方法。

  那麼夏落為什麼想要賺錢呢？他只是覺得吳小花一筷子一筷子地挑面太辛苦，所以想憑自己的本事賺點錢，這樣吳小花就不用那麼累了。

  但夏落這個生意才開始運營一天，便穿幫了，找上門來的是朱強他媽，她站在吳小花的麵攤前，拿著朱強的作業本，激動地說：「你看看這是什麼，你們家夏落為了賺錢，給我們家朱強寫作業！」

  「多少錢一次？」吳小花抬頭瞄了一眼朱強媽手裡的作業本，那字跡她認得，就是夏落的。

  朱強媽愣了一下，隨即說道：「你還有心思問多少錢？這是錢的事的嗎？這是在害人！」

  吳小花停了挑面的筷子，質問道：「是我家夏落強迫你家朱強拿的錢？」

  「那倒不是。」

  吳小花又說：「這俗話說得好，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如果你家朱強不拿錢給夏落，那夏落也不會給你家朱強做作業，是不？歸根結底這罪魁禍首還是你們家朱強。你這氣勢洶洶找上門來，完全就是想把所有責任推到我們家夏落身上。」吳小花緩了口氣，不等朱強他媽反駁，繼續說道：

  「我不是說我們家夏落就完全沒錯，但你也不能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我們家夏落身上，說夏落在害人這種話吧！我覺得這事該各打五十大板!」

  食客看著一臉怒氣的吳小花說：「你就是吵多了，所以孩子才叛逆，要講道理。」

  吳小花點著頭說，她一定儘量控制自己。

  吳小花的這些話，順著她擺麵攤的梯坎道，飄過長壽湖面，又轉過老街，傳到了夏落的耳朵里。

  夏落深知事情的嚴重性，但又不想就這樣束手就擒，於是在吳小花收攤回來前，便很認真地寫了一封檢討書，檢討書寫得很深刻，用了懊悔、愧疚、賭咒發誓等字眼，和著檢討書一起放在飯桌上的還有夏落這段時間賺來的錢，包括幫朱強寫作業的那五角錢。

  這麼多年的交戰，夏落早就摸清了吳小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套路，老早就把這些東西準備好，然後還不忘在膝關節處綁兩張毛巾，便一邊寫著作業一邊等著吳小花回家。

  夏落他們住在一個老社區里，樓梯間非常窄，再加上各家為了不占自己房間的位置，把一些雜物堆到了樓道上，通道就更窄了，每次吳小花挑著煮麵的鍋回來，都是一路磕磕碰碰。

  這也正好為夏落提前做了預警，一聽到鐵鍋碰到樓道和那隱隱約約的埋怨聲，夏落立馬起身，就在吳小花打開房門那一剎那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吳小花右手拿著一根黃桷樹的細丫，本渾身充滿殺氣，但看到低著頭，像一隻無助的羔羊，乖乖跪在地上的夏落時，殺氣瞬間減了一半。

  又一眼瞥見飯桌上擺得整整齊齊角角錢及那封檢討書，僅剩的那點殺氣，也頓時煙消雲散。

  夏落懸著的心，瞬間落定。但吳小花卻並沒有叫自己起來，而是嚴肅地說：「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嗎？」

  夏落說：「不該幫朱強寫作業、不該賺同學的錢。」

  吳小花拿起飯桌上的那些角角錢，說：「賺錢沒有錯。」

  夏落抬頭望著吳小花：「那什麼錯了？」

  吳小花說：「方法錯了。你看看你，前前後後折騰了大半個月，才賺了這一塊二毛錢，再算上你做本子、畫畫的時間，這時間成本太高，產出比實在太低。最重要的是你這一塊二毛錢里還有五毛錢是幫朱強寫作業賺的，那叫非法所得，不但要還回去，還要因此承擔相關責任，這是不是偷雞不著倒蝕把米。」

  夏落覺得吳小花的諺語沒有用對，他這個怎麼能叫偷雞呢，頂多叫鑽空子。但夏落還是被吳小花的話給折服了，她居然懂時間成本，投入產比這些高大上的詞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