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農肥作坊

  幾個月沒回娘家了，翠娘拎著一籃子的東西，心中忐忑不安著。

  她有些擔憂，娘家送到婆家那些東西，不會是扣了自家口糧，特地攢出來的吧？若是那樣……

  「姐？！」

  沒想到才走到家門口，就看到弟弟大壯扛著鋤頭回來了，一看到她十分驚喜，連忙領她進院。

  一邊還朝裡面喊：「娘，娘，你快看，誰來了——」

  「誰來了？」

  大壯娘從灶房一出來，看到翠娘後高興極了，趕忙過來接過翠娘手裡的籃子，責怪她回過娘家，怎麼還帶那麼多東西？

  家裡又不缺。

  還領著翠娘往自家樑上看，「看到沒有，今年剛收的，都是玉米！」

  「那些木薯啊，沒地方曬，大半都讓你爹給賣了，剩下一些收在了家裡的地窖里。」

  「還有土豆，一畝地能收八百斤呢。本來能收一千地，但你爹沒經驗，今年種得不好，所以收得少了，等明年就好了。明年實驗莊子會出新肥料，到時候會讓你爹他們過去學。」

  ……

  巴拉巴拉，若不是翠娘親眼所見，根本不敢相信家裡居然有那麼多糧食。

  去年收的玉米、木薯都沒吃完，還在糧倉里堆著。

  今年特地請人挖了地窖，那些能放地窖的木薯、土豆都被放到了地窖里。就這些，都是剩下的，還有好多他們都賣掉了。

  「實驗莊子是什麼？」

  「哦，就是那個你出嫁前，我們村不是建了一個莊子嗎？就是那個莊子……」

  翠娘隱隱記得，在她出嫁前，確實有個什麼人來他們村里招工，說要幫忙建個莊子之類的。

  就因為這，他們家的日子才稍微過好了些。

  但那份工作來得太晚了，她出嫁前都在說這事，等到她出嫁以後才動工，害得她連一份像樣的嫁妝都沒有，被婆家給看低了。

  而現在，她娘一臉高興地告訴她，那個實驗莊子可是一個寶貝莊子，人家那莊子就是專門研究種地的，什麼木薯、玉米、土豆，全部都是人家莊子裡研究出來的。

  本來一開始，人家莊子也不樂意教他們，說糧種太少了，不夠分，得等他們研究成熟以後，才能推廣。

  「哎呀，我也不太懂，什麼研究，什麼成熟……反正大概意思就是，這東西就跟糧食作物一樣，還沒長好，他們還得再看看。」她娘拍了一下大腿，「哎喲，哪裡還需要看哦，我看那些搞研究的人根本就不懂，一畝地能夠收上千斤的東西，還不是好東西？

  我們家地里的稻子，一畝地才收兩百斤呢，它那個都逆天了。後來大家去求莊子，多多少少給些糧種，讓我們自己種。幸好莊子鬆了口，一家分了些。

  第一年的時候，我們家就分到了半棒玉米，長出來也就一百多棵……」

  他們十分大氣地還了實驗莊子一棒玉米，剩下的除了留種和自己吃的，就送了些給翠娘的婆家，算是補償當年「扣」了翠娘嫁妝的事。

  「當年的事委屈你了！」

  她娘拉著翠娘的手，一臉歉意。

  她跟翠娘解釋，當年真的是沒辦法了，家裡都沒糧了，大家都等著米下鍋呢。她的那些聘禮都被留下來換了糧食，如此才撐到了第二年。

  「要不是這些糧食，你娘我差點就撐不過來了。餓，真的是太餓了……我們村的趙花娘還記得吧？她就是被餓死的！」

  ……

  實驗莊子的出現，救活了很多人。

  剛開始出現的時候，沒有人瞧得上，一個個都覺得這是貴族老爺的「玩意兒」，也不知道在折騰啥。

  可等著瞧見人家貴族老爺們「落」到外面的糧種刷刷長，三四個月就能收了，還一個個長得那麼高，上面的玉米棒子一根都能頂一天，有幾個不心動的？

  有了玉米做前哨，後面再想推廣土豆、農家肥之類的，就容易多了。

  還有黃豆，農村版的「榨油機」。

  煽豬養殖、暖房孵蛋、蛆蛆養殖……

  堆肥、綠肥、農肥作坊……

  是的，沒錯。

  夏厚德把「農肥作坊」搞出來了。

  他覺得，想要搞好農業發展，肥料也至關重要，專門建一個作坊研究這個太有必要了。

  剛好他前面做的那些綠肥、堆肥都實現了農作物增收，他一個人力量有限，不可能拿下所有研究，也就將九皇子送來的那些人分組，弄成了不同的研究小組。

  其中，農肥作坊就被列了出來。

  而白佩佩呢，因為她「懂」植物，春綠肥、夏綠肥、秋綠肥、冬綠肥這種植物綠肥都是她搞出來的，又叫「四季綠肥」，因此她也十分榮幸地成了農肥作坊的「研究員」。

  在夏厚德、白佩佩他們出現以前，老百姓是用什麼肥的的呢？

  他們用的是淤泥、塘泥、河泥、湖泥等其他肥泥。

  想也知道，這種「肥泥」數量有限，不可能滿足所有人的需求。因此，也就導致了人與人之間、村與村之間的鬥爭。

  就跟水一樣，當一樣東西成為稀缺資源，鬥爭無法避免。

  而夏厚德的出現，讓他們學會了自己製作「肥料」，也就是堆肥、漚肥。白佩佩更是讓他們認識了「綠肥」的作用。

  因為有這些基本上，嚴向晨他們也深深意識到「肥料」的重要性，知道這件事大有可為。

  到目前為止，農肥作坊已經將之前的家禽家畜、草木落葉、動物雜穢之類的東西擴展到了骨粉骨灰（動物的骨頭）、菜籽餅、棉籽餅、豆渣、酒糟、鹽滷水、硫磺、黑硯等。

  從有機物到無機物帶來的最大變化就是，他們已經開始著手研究「農用氨水」的問題。

  雖然現在「農用氨水」還處在研究階段，還沒辦法像其他農用肥料一樣使用，但它能走到這一步，也是一種階梯性的發展，更是源自人才的前期積累和機械科學技術所帶來的必然結果。

  從這裡，九皇子的人也意識到了「人才」的重要性。

  之前大家都覺得那些奇淫巧技上不得台面，是下九流的東西，可酒精的提純技術來自於匠人，研究農用氨水所需要的技術來自於匠人，農用機械的研究與進一步改良也都來自於匠人……

  就像白佩佩所說的那樣：「就像四書五經一樣，農學是一種知識，醫學是一種知識，就是匠學也是一種知識。只不過大部分人埋頭苦幹，積攢於自己的經驗，卻沒有想過去總結、去傳承。

  如果那樣的話，農學、醫學、匠學就會變成千本百本的書籍知識，經過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變得超乎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