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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給她的女兒,立一個墓碑

2024-10-06 17:23:55 作者: 顧小易
  聿執為了刺激她,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許言傾說不出媽媽兩個字。

  因為她也有過女兒,也是聿執的女兒。

  許言傾目光幾近魔怔了一樣盯著飽飽,蔣亦凝緊張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她看得出,這兩人心裡都有刺,一旦這根刺被拔了,她就只能看著別人一家團圓了。

  「聿執。」蔣亦凝拉了下他的手臂,「別這樣。」

  她不敢說得大聲,就怕飽飽完全醒了,到時候叫她一聲阿姨怎麼辦?

  許言傾其實知道,聿執用他的女兒三番兩次刺激她,是什麼意思。

  因為他認定了當年那場車禍是她跟別人一起設計的,許言傾為了逃脫他,還把孩子也搭進去了,他能不恨嗎?

  「她叫她,媽媽。」聿執說出了殘忍的一句話。

  許言傾斂了神色,眼底好像藏了些失落。

  「聿執,我們去那邊看日出吧。」蔣亦凝有些心急地催促著。

  聿執沒從許言傾的臉上,看出被撕裂開的痛苦。

  她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現實一樣,「看得出來,你們一家人很幸福,我也祝福你們。」

  蔣亦凝單手抱著飽飽,右手小心地去挽住聿執的胳膊。

  她的手掌,貼住了聿執的手臂肌肉線條,他沒有不給面子地甩開她。

  許言傾轉身要找塊安靜的地方,才走出去兩步,飽飽醒了,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支起腦袋。

  蔣亦凝不動聲色地往沙灘邊走了兩步,飽飽打著哈欠,困頓的眼皮還沒完全撐開。

  「阿——」她想喊蔣亦凝阿姨。

  她手指輕捂著飽飽的嘴,「日出開始啦。」

  孩子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遠處海面上被塗染出一大片的鮮紅,她激動地舉起了小手,「這就是日出嗎?」

  聿執沒有跟過去,反而是邁著長腿攔住了許言傾的去路。「昨晚的事,我想送你一句話。」

  「什麼話?」

  聿執單手插在兜里,面無表情,「活該。」

  當初選擇了宗觴,現在被他厭棄,被他背叛,就是活該。

  許言傾目光穿過他的頰側,看到蔣亦凝手臂指向遠處,正滿面歡喜地和飽飽在說著什麼話。

  蔣亦凝一扭頭,接觸到了許言傾的視線。她唇角勾翹起來,讓許言傾看清楚了她眼裡的得意。

  蔣亦凝在她的注視下,親了飽飽的臉,女孩覺得癢,將肩膀聳起來在笑。

  真好,特別幸福完美的一幕。

  「活該就活該吧。」許言傾收回了神,「小爺說的所有的話,我都接受。」

  蔣亦凝抱的時間久了,手臂有些酸。

  她在飽飽的耳邊低語,「讓爸爸快過來。」

  飽飽衝著聿執揮了揮手,「爸爸,看日出啦。」

  第一縷陽光刺破山巒上交疊的陰影,紅光半遮面,許言傾的側臉被打出一層朦朧的美。

  她眼裡有細碎的淚漬,眼睛有些濕漉。

  許言傾作勢吸了吸鼻子,「風真大,吹得我眼淚都要出來了,小爺,我能走了嗎?」

  「爸爸——」

  「親愛的爸爸——」

  「飽飽最愛的帥爸爸——」

  許言傾快憋不住了。

  孩子一聲接著一聲的爸爸,踩在她心尖上,那種痛是細軟的,但不比尖刀利刃割肉的痛楚,來得少一分。

  許言傾可以偽裝得堅強,但卻不能想到自己的那個女兒。

  聿執回了下頭,語氣也放溫柔了不少。

  「爸爸馬上來。」

  「來嘛來嘛,我要爸爸抱。」

  聿執扭回頭去的那一瞬,看到許言傾眼尾發紅。

  她是在哭嗎?

  聿執心裡莫名被刺痛了下,他只是想讓許言傾表現得痛一點,至少,那還能說明她心裡也有那麼一點點在意女兒。

  「你看到……」

  你看到女兒叫別人媽媽,心裡到底什麼滋味?

  聿執的話問了一半,蔣亦凝哎呦一聲。

  他話語頓了下,這時,宗觴也快步找來了。

  「言言,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也不跟我說一聲?」他腳步有些急促,很快來到許言傾身邊。

  宗觴將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

  許言傾被包裹住的肩膀瑟縮下,雖然噁心,但是沒有丟開那件衣服。「我看你睡得很熟,就沒叫你。」

  聿執倒是被睡得很熟這幾個字,給噁心到了。

  那邊,蔣亦凝抱著孩子沒站穩,一條腿已經跪到了地上。

  聿執走了過去,蔣亦凝生怕嚇到飽飽,兩手將她抱得很緊。

  聿執將她拉起身,「沒事吧?」

  「剛才腿抽筋了一下。」

  「要爸爸抱。」

  「好。」聿執伸出手,將女兒接到懷裡。

  許言傾凝神望著這一幕,直到宗觴的手臂將她摟緊。

  她不著痕跡地掙脫開,「你昨晚那麼辛苦,不累嗎?」

  宗觴心裡咯噔下,難不成許言傾知道了什麼?

  「昨晚怎麼了?」

  許言傾沖他笑了笑,「我睡著的時候你都沒回來,談公事談得挺累吧?」

  宗觴聞言,心也算是落定些許。「對,昨晚開了個會。」

  許言傾不關心這些,她只是看著聿執抱了女兒,頎長的身影映在水光里,一家三口,情深如許。

  宗觴眼帘輕眯,那個女孩,就是當初被他送回去的孩子。

  他現在真的後悔了。

  他心腸那麼冷硬的人,卻因為許言傾的眼淚,心軟了那麼一次。早知道,他應該掐死她或者把她送人的。

  許言傾沒心思和宗觴看什麼日出,找了個藉口就回去了。

  剛到房間,她接到了頂頂的電話。

  「言傾,你爸爸和你妹妹的墓碑,已經刻好了,隨時可以把骨灰遷過去。」

  許言傾在床邊坐了下來,「我還想刻一塊。」

  「給誰啊?」

  許言傾抬手遮著眼帘,「我女兒。」

  黃頂在那邊沉默了片刻,「別刻了吧,這樣你多難受啊。」

  「我今天看到聿執一家三口在一起,我就覺得,我女兒不該這樣被每個人都遺忘掉。再說,她下去找外公和小姨了,我想讓她們三個在一起。」

  黃頂輕嘆了口氣,「那行吧,墓碑上要寫名字嗎?」

  「嗯,你就寫……」

  許言傾將手落回到膝蓋上,「許知言吧。」

  聿執那會起了好多的名字,男孩寫了一本,女孩寫了一本。

  最後兩人在女孩的名中,挑中了這個。

  只是許言傾不知道的是,飽飽的大名,叫聿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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