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不恨他了

  「你是說，你有兩個侄女，一個侄兒和侄兒媳婦因為我們重生，被捲入了時空亂流中。」

  「只要看到我平安無事度過這一生，才能找回他們？」

  顏策問，雖然事情太玄妙，可一想到自己的重生，他心裡還是相信的。

  蕭靖雲道：「是的。」

  「所以我們夫婦知道你的所有事情，但你放心，我們是來找人的，不是來和你為敵。」

  「我們也不會幹涉你的人生，如果可以，你就當我們是朋友，你想聊天的時候就過來走一走。」

  「或者在你離開安州城的時候，我們也可以替你照顧妹妹。」

  「但僅僅如此，別的，我們也愛莫能助。」

  蕭靖雲說著，看起來格外真誠。

  顏策問道：「所以事情還是跟我妹妹有關。」

  蕭靖雲道：「你很聰明，的確如此。」

  顏策道：「我知道了，我會帶她過來的。」

  蕭靖雲詫異道：「你不懷疑我們了？」

  顏策道：「你有一百萬兩白銀，可以去京城買官了。要對付顏家，我現在也不是你的對手。」

  「你還跟我說了這麼多，而且這「雲上仙居」雖大，你們夫婦卻沒有一個親人在身邊，這本身就很古怪。」

  「你說她們都被捲入亂流中，我便明白了。」

  「你不是在說謊。」

  蕭靖雲這才笑著道：「這才是我認識的你。」

  「好好過這一生吧。」

  「別在執著復仇了。」

  顏策頷首，隨即離開了。

  林月從書房裡走出來，看見顏策的背影，她靠在蕭靖雲的肩膀上道：「費了這麼多功夫，總算是相認了。」

  「以後可以光明正大來往，想想就有趣。」

  蕭靖雲道：「顏大人邀請我們明日去他家赴宴，去嗎？」

  林月道：「去啊，我還給小滿準備了禮物。」

  晚上，眾學子都要回去了，才知道他們的考試題目，便是寫一篇《雲上遊記》。

  至此，他們才知道這一天也不全是吃喝遊樂，還有任務。

  不過這一天的所見所聞，也足夠他們下筆了。

  第二日，蕭靖雲和林月去顏府赴約。

  林月欣然認下了顏園當義女，從此便開始和顏夫人來往密切，直至親如一家。

  期間，林月也知道張泰的消息，他愛上了一個妓子，已經養在私宅當外室了。

  這件事張家人都知道，他的父母鬧了幾次，他索性連家也不回了。

  後來更是生下長子，如此他的議親對象一落千丈，也徹底跟小滿沒有了聯繫。這樣過了幾年，他相好的卷了錢跑了，把兩個孩子留給他。

  他回到張家，家產基本上被二房掌握，舉步維艱。

  而此時的小滿成了蕭家的義女，又是新科狀元郎的妹妹，提親的人自不必說。

  但她尋尋覓覓，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

  而那邊的顏策，參加完皇上賞賜的宴會就回家了，沒有領任何官職。

  這一舉動，引起眾人譁然，就連皇上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回到安州，開始尋仙問道，並正式以道家弟子自居，道號：雲空子。

  林月問蕭靖雲道：「你說他是不是不打算復仇了？」

  蕭靖雲道：「應該不會。」

  林月道：「他整這一出，像是要出家啊。」

  蕭靖雲道：「應該是有別的目的的。」

  「會不會是看小滿沒有成親，所以……想先讓她成親以後，他再動手？」

  林月道：「那小滿估計不會再成親了。」

  果不其然，就在顏策出家當道士不久，小滿也選擇自梳，當了女先生。

  顏家自然又成了安州城的名人。

  兄妹倆都沒有成親，一個當了狀元後，好似看開了。

  一個是有了義父義母撐腰，直接斷了成親的念頭。

  這些議論，過了一陣就沒有了。

  因為朝廷開始打仗了。

  林月把小滿接到身邊來照顧，還教她修煉打坐，不過這個時候的她憂思增多，已經不怎麼坐得住了。

  就在大將軍造反，徹底倒戈。朝廷越發急迫起來，不僅需要帶兵的將領，還需要能幹的大臣。

  這個時候，有人舉薦了顏策。

  沉寂了七年的顏策，又一次出現在了眾人的口中。

  然而他隱居山中，對詔令視而不見。直到大將軍連破十城，皇上被逼急了，親自來找顏策。

  小滿回了一趟顏家，回來以後，就喃喃自語道：「原來皇上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世，皇上是利用他的。」

  「可惜我什麼都不知道，還以為真的是他……」

  她說著，淚流滿面。皇上還很無恥，想要用她們的性命威脅，其實不管怎麼樣，他們家都逃不過皇權的壓迫。

  只是上一世，皇上顯得高高在上，她連見都沒有見過。

  這一世，皇上徹底放低姿態，說詞全然都是為了大局著想。

  父母都被他感動了，她還能說什麼呢？

  林月抱著她輕哄道：「都過去了，你大哥不是不肯入仕嗎？」

  「皇上逼迫不了出家人。」

  小滿道：「不一樣。現在國家需要他，老百姓需要他。」

  「義母，我要去見他。」

  林月知道，是解決他們心結的時候了，便送了信去給顏策。

  沒過多久，顏策就下山回到了雲上仙居。

  兄妹倆總算是敞開心扉，訴說起了往事。

  顏策道：「上一世沒有皇上的推波助瀾，我怎麼可能算計得了大將軍府。我是在做生意的時候知道，大將軍私自挖掘鐵礦，有打造兵器之嫌，所以才肯定他會造反。」

  「這一世，我離開京城的時候，皇上就已經查到了我的身份。他派人給我送信，幾次都想拉攏我對付大將軍府，我沒有同意。」

  「不過我早就將查到的證據給了皇上，他卻以為大將軍所圖不過是錢，根本沒有膽量造反，結果就是現在這樣。」

  「統領十萬兵權的大將軍造反了，的確帶領的還都是精銳。」

  「朝廷沒有培養武將去阻攔，現在能用的武將太少，這局面比當初困難得多。」

  小滿道：「不管怎麼樣，天下的老百姓總是無辜的。」

  「既然他來求你，你還是去吧。」

  「否則天下大亂，哪裡又是我們的容身之所呢？」

  顏策沒有猶豫就答應道：「好，我去。」

  小滿愕然，沒有想到他這麼快就同意了。

  畢竟這一世，他已經拒絕入仕，早就不管官場的事了。

  但此刻她心裡又很清楚，他可以不在乎仇恨，但他還是在乎顏家的。

  但他臨走前又道：「倘若我還能活著回來，你會原諒我嗎？」

  小滿的喉嚨哽了哽，最後轉過身去：「等你回來，我再告訴你這個答案。」

  顏策苦笑，隨即大步離去。

  仗打得很艱難，整整三年才平定亂黨。

  顏策之名，響徹天下。關於他的身世，曾經父母受到的迫害，以及他的隱忍和謀略，都被天子告知天下。

  他宛如神人一般，享譽這世間的每一個角落。

  可小滿還是在二十八歲這一年，纏綿病榻，藥石無靈。

  林月焦急地給顏策去信，但信都被皇上給扣住了，沒有到顏策的手裡。

  小滿等不到他回來，走的那天拉住林月的手道：「義母，我明知道一切，卻還是沒能過好這一生。」

  「原來重來也不過如此。」

  「等我哥哥回來，請你幫我告訴他，我不恨他了。」

  「不恨了……」

  只是遺憾，好遺憾啊。

  尋著這一路的軌跡，哥哥的寵溺縱容，時時守護，那些溫柔的過往，回不去了。

  但她似乎明白了，在一次次遷就中，那個她以為冷血無情的人，其實藏著深深的感情。

  可惜，再不能一起說說話，告訴他自己已經釋然。

  她笑了笑，眼神逐漸失去最後一抹神采。

  而遠在京城的顏策感覺心口劇痛，突然反應過來，今日是妹妹上輩子的祭日。

  他內心惶恐無比，不顧皇上的阻攔，毅然而然奔赴安州。

  可惜……還是來晚了。

  他悲戚地看著停放的棺槨，突然口吐鮮血，仰天大笑……

  直到笑到滿臉都是淚水，他這才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不是因為那些波折，不是因為那些波折……」

  隨即倒地身亡，直接輪迴到下一世。

  林月和蕭靖雲也因此被彈回琴內，只是想這一世的命運依舊如此，不免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