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不怕你

  溫如枳想過很多溫蘭找她的原因。

  卻怎麼也沒想到溫蘭找她居然是為了給金喻然頂罪。

  她木木地沉默著，任由鮮血染紅了她的毛衣。

  溫蘭瞥了一眼，卻連一句關心都沒有，只是嫌棄地皺眉，挪了一下身子。

  仿佛覺得溫如枳很晦氣一般。

  溫如枳更顯侷促，慌亂地捏緊了劃破的手指，利用疼痛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重複道：「媽，你說什麼？」

  溫蘭撇嘴，覺得很不耐煩，反正病房沒有別人，她也懶得裝什麼溫柔。

  「少他媽的給我裝蒜，聽不懂人話，我就說得再直白一點，我要你替金小姐頂罪，反正你連人家金小姐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人家願意讓你頂罪，也是給你面子，你別不知好歹。」

  「你……」

  溫如枳一張口，卻覺得窒息。

  她立即起身往後退了兩步，用力呼吸幾口，才感覺自己從氧氣稀薄的環境中脫困。

  她憤怒的盯著溫蘭久久無法說話。

  溫蘭並不把她的憤怒當回事，纖細的指尖揉了揉太陽穴，懶洋洋道：「你這麼激動幹什麼？難道我說錯了，你哪一樣比得上金小姐？人要有自知之明，你從小就唯唯諾諾，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模樣，有你這種女兒，我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溫如枳身形微縮。

  腦海里將自己從小到大的生活都過了一遍。

  溫蘭的確說得沒錯。

  她在溫蘭打壓式教育下，就是個普通又卑微的小人物。

  可要是覺得她會像以前一樣咬著牙把一切苦往肚子裡吞。

  那就錯了。

  因為，她知道走出這扇門還有人關心她，擔心她。

  她再也不是那個搖尾乞求所謂母愛的小女孩。

  溫如枳冷靜下來，反問道：「我的確比不上金小姐，那你肚子裡的孩子呢？也比不上嗎？我一旦認罪，你肚子裡的金疙瘩就白死了，就算你願意，宋總願意嗎？」

  話落，溫蘭眼神一晃。

  顯然不敢相信溫如枳會說這種話。

  她沉著臉色，警告道：「閉嘴！輪不到你反駁！要不是你招惹了金小姐，她會不小心害死了我的孩子嗎？說到底你就是罪魁禍首。」

  「媽，你不笨，你心裡其實什麼都懂。你知道是你自己太招搖，所以惹得別人不快，即便不是金小姐，也會有別人害你，可你不敢找別人麻煩，只能將一切過錯推到我身上，這樣你就能心安理得地和那些人一起指責我，就好像自己又融入了那個圈子，可是人家根本就不屑，她們只是在看戲。因為最不希望你生下孩子的人，你心裡比誰都清楚。」

  溫如枳一語道破了溫蘭的心思。

  溫蘭原本還算紅潤的臉蛋，瞬間滄桑慘白。

  她抓起桌面的一個蘋果對著溫如枳砸了過去。

  這次，溫如枳早有預料地躲開了。

  她站在床尾，直視著溫蘭的雙眼。

  溫蘭看著溫如枳的雙眼，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人，眼底漫上了猩紅。

  她攥緊拳頭，脫口而出。

  「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你憑什麼總是高高在上的模樣？你也是爛泥！你和我一樣了，一樣了！」

  溫蘭像是瘋了一樣不停地重複著『我們一樣了』之類的話。

  溫如枳僵了一瞬，下意識上前。

  「媽，你在說什麼？你到底什麼意思？」

  「媽，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說奇怪的話了，你之前就說過不該留下我，為什麼不是不該生下我？」

  「媽，你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麼這麼恨我？你……」

  啪！

  溫蘭像只伺機而動的豺狼，剛才還有些瘋癲的目光，在甩在這一巴掌時，瞬間變得陰狠毒辣。

  「我不這麼說，你能乖乖聽話嗎？溫如枳，你總是想盡辦法逃離我，可你成功過嗎？我說了你根本就逃不出我手掌，你的解決我說了算。」

  不知是不是錯覺。

  溫蘭再說這句話時，語氣無比的暢快，好像大仇得報一樣。

  溫如枳捂著紅腫的臉頰，痛到麻木。

  「你恨我，卻又不讓我走，到底為什麼？」

  溫蘭揉了揉手心，輕笑道：「看到你想走，走不掉，又無可奈何的眼神，我就特別高興，你的命在我手裡就這麼……翻過來，翻過去，你又能怎麼樣呢？」

  看著溫蘭將手心翻上翻下，眼中還帶著得意洋洋。

  溫如枳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一直以為溫蘭討厭自己是因為混混父親的拋棄。

  所以溫蘭將恨意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可此時此刻，她發現溫蘭說恨的時候，看的就是她。

  不。

  更像是她這雙眼睛背後的人。

  她感覺這一巴掌並沒有白挨，因為自從在警局鬧過那一次後，這個疑慮就一直藏在她心底。

  她也是想趁這個機會弄清楚。

  雖然溫蘭最後還是圓了回來。

  但她和溫蘭一起生活二十幾年，她知道溫蘭心虛的小動作。

  亂打人。

  抬高聲音。

  然後惡狠狠地訓斥。

  一步不差。

  溫蘭身上一定還有別的秘密。

  極有可能和她爸爸有關係。

  就在溫如枳暗思時，她的包被溫蘭砸進了懷裡。

  溫蘭逼迫道：「趕緊發聲明，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溫如枳捏緊了包，卻沒有如溫蘭的心意拿出手機發表什麼聲明。

  而是直接拉過凳子在床尾坐下。

  「媽，是不是有人找過你？不管對方給了你什麼好處，你如果真的還想在宋家好好生活下去，就別亂來，宋叔叔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愛你。」

  「溫如枳！你就看不得我好是不是？你是不是想說你宋叔叔在酒店沒有及時救我？還是說他簽了手術同意書？你少在這裡挑撥離間，他剛才就打電話和我解釋了，他看到我倒在地上都嚇傻了才沒有及時救我，同意摘除子宮也是擔心我出事，他寧可要我也不要孩子，說明他很在意我。我和他十幾年的感情，他要是真的不愛我，為什麼排除萬難娶我？」

  溫蘭說著還挑釁地看了一眼溫如枳。

  似乎在向溫如枳炫耀自己的愛情。

  溫如枳雖然不解她為什麼這樣，可還是覺得她挺可笑的。

  「媽，你為什麼不想想，如果宋叔叔能早點送你來醫院，興許孩子還有一線生機呢？畢竟是他的孩子，他是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嗎？至於摘除子宮的手術，即便是他要孩子，你人都快沒了，孩子放哪兒？我說的是原本你手術最壞的結果是摘除子宮，可他毫不遲疑地讓醫生直接越過了搶救直接摘除了你的子宮。」

  「……」

  溫蘭的臉色在溫如枳的言語中，一寸一寸白了下去。